屠苏正给自己乘汤,没表现的太震惊,问:“那你怎么回答?”
“我问他要不要约个婚姻咨询,”谈少宗说,“我看最近电影电视剧都爱演这个,说不定真的有用。”
“他答应了吗?”
“他没回答,反正他一向这个样子,十个问句他能答三个就不错了。但我还是约了一位咨询师,一小时收费一千二百块,我打算自己去。”
事实上那天晚上问完要不要离婚之后,祁抑扬并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对于谈少宗提出去做婚姻咨询的建议也照常不多给一个眼神。第二天祁抑扬到家比谈少宗还早,没麻烦阿姨,自己在厨房做饭,慷慨地准备了两个人的分量,甚至主动开口叫刚到家谈少宗吃饭。谈少宗当下怀疑这可能是之前看过的宫廷剧演到皇帝赐毒那一集,或者祁抑扬会在饭桌上拿出离婚协议,但最后什么都没发生,睡觉前祁抑扬还记得向他报备接下来要出差几天。
屠苏并不是第一次听这两个人的奇妙相处方式,只问谈少宗:“所以你不想跟他离婚?”
“我不知道”,谈少宗摇摇头,眼睛盯着装小菜的瓷碟长久不动,倒真的是没有答案的样子,“坦白说我其实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离婚这件事,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想不想。”
对话的空白间隙谈少宗的电话适时响起,来电的正是出差小半周的祁抑扬。电话打得不长,屠苏听不见祁抑扬讲话,从头到尾只听到谈少宗讲了“知道”和“不会迟到”两句话。
谈少宗挂掉电话跟他抱怨:“提醒我不要忘了这周末去他父母家,没劲,我这真是一入侯门深似海。”
屠苏开玩笑:“但萧郎不是也正好在侯门里。”
谈少宗没接茬,手在衣兜里找烟,又绕到客厅茶几翻来覆去找,统统没有寻见。
屠苏见他焦躁,笑他:“你有点儿出息,见面就算了,听个电话不至于非得抽烟。”
周日,谈少宗比平时早起一个小时。睡眼惺忪用冷水洗脸的时候,心情悲壮的像高中时每一次踏入数学考试考场之前。
和祁抑扬结婚的坏处,每两周回一趟祁抑扬父母家要算一件。
祁家一向很看重家族传承,半月一次的聚会必定是所有人到齐。祁抑扬虽然是独子,堂兄弟姐妹却不少,谈少宗跟他们见面双方都觉得别扭,青少年时期这帮人一向是热衷于和谈少宗的两个姐姐抱团冷落谈少宗的,谁也想不到彼此有一天竟然会因为祁抑扬成为亲戚。
而祁抑扬的父亲祁正勋如同所有大家族家长,一辈子心思都扑在事业上,哪怕是全家都到齐的聚会也习惯把祁抑扬单独召到书房里,像询问功课一样问公司近况。祁正勋在家庭事务方面一向寡言,开口也只谈孝悌礼义,谈少宗每次和他见面,对话不会超过三句。
谈少宗曾经分析过,祁抑扬找了他结婚,受打击最大的可能是祁抑扬的母亲岑美lun女士。
岑女士一路读女校,嫁给祁正勋之前人生志向是成为合格名门太太,生下祁抑扬之后人生志向是为祁抑扬找一位合格名门太太。结果祁抑扬十八岁突然出柜不说,快三十岁的时候又回来通知大家他已经同谈少宗结婚。
岑女士也算是看着谈少宗长大。她此前对谈少宗绝无恶评,甚至还在家里感慨过隔壁的大人不懂事,对小孩子实在过分冷漠苛刻,但谈少宗要和祁抑扬结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最初关于两个人要结婚的新闻爆料被公开的时候,祁抑扬回家吃饭,岑美lun抓着儿子一通盘问,祁抑扬只说是无稽之谈。结果一个月后祁抑扬从美国回来直接拿着结婚证书回家,那天正好是半月一次的家宴,祁抑扬言简意赅宣布了自己和谈少宗结婚的事情,说下次聚会开始谈少宗就会和他一起回家,正式婚讯也已发给媒体。
岑美lun没想到儿子的叛逆期会如此之长。
唯一宽慰的是谈少宗比她所想更懂人情世故。尤其是在祁抑扬的二堂兄娶了一位时常口无遮拦说些蠢话的车模后,对比起来岑美lun觉得谈少宗也不算最差。她对谈少宗,大多数时候能维持礼貌客气,虽然偶尔也还是会觉得别扭——接受儿子是同性恋是一回事,接受谈少宗做自己儿媳那又是另一回事。岑女士知道不该用儿媳称呼谈少宗,但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给他。
祁抑扬跟谈少宗刚结婚不久,岑美lun参加中学校庆,当年关系好的一帮女生活动结束后约着一起下午茶,还都打电话给女儿或者儿媳一同来喝茶。岑美lun没有女儿,一个冲动就给谈少宗去了电话。谈少宗倒是来得快,大家也都知道岑美lun儿子和男人结婚的事,很得体地没有多问。谈少宗一个男人在一群女人中间倒是不觉得别扭,听说他给诸多明星模特拍过照,都很有兴趣地问他是否了解圈内八卦,甚至最后纷纷邀请谈少宗帮她们在茶室外面的花园拍单人照和合影,照片效果好到让岑美lun轻轻松松在一帮老同学面前赚足面子。
岑美lun每次和谈少宗见面前都拿这件事开导自己,接受谈少宗似乎也不算太难。
祁抑扬昨天就在电话里交代过他会从机场直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