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间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才醒过来。周身的气息太过熟悉,导致他一瞬间还以为这是自己的家。黑暗中他摸索了半天才开了台灯。灯一亮,他就看见了斑的脸。一脸疲惫脸颊上还有乌糟糟的胡渣。
而他自己的身上是整洁干净的睡衣。头上还顶着一盏柔软的,带着点肥皂香气的睡帽。床头柜上是药片和清水。仔细感受了一下,嘴唇上还被涂了一点润润的唇膏。
他默默关了灯,重新躺下。斑的呼吸声就盘旋在他耳边。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起码也会想些心事。结果一闭眼就瞬间坠入了黑甜的梦境。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是十点多,两个人都是被饿醒的。毕竟他俩从昨晚开始就一点都没吃。
两个人同时坐起身。扉间开了灯。他们无言地对望了会儿。扉间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又想起了昨天他还在和斑生气,当场就噎在了那里。斑想开口说点什么,结果自己喉咙干得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默契地前后脚下了床。就像之前同居生活的那几个周末,无比和谐地共享了同一个洗漱间。
扉间来回打量着屋子。难怪他觉得这么熟悉。斑几乎记住了所有他的习惯爱好,就连充电线的连接方式,衣柜里西服的排列顺序,厨房间里的油盐酱醋,都整理得很是符合他的胃口。
是个人都不会不感动。但是他就是觉得不安。
一种隐秘的,暗默的,纠缠他多年的不安。仿佛梦见了一场盛大的婚礼,最爱的那个人站在自己的身边,笑着给他戴上结婚戒指的时候,突然间怀疑这会不会是一场梦境。然后他就满身冷汗地惊醒过来。
手指上还残留着戒指冰凉的触感。
面对巨大的惊喜和幸福的时候,有些人能理所应当地笑着接纳,有些人的第一反应却是犹豫。因为匪夷所思,所以就怀疑是不是自作多情。因为太过巨大,所以更怕有一天会失 去。
扉间打开了冰箱门,发现里面空空荡荡,连个啤酒咖啡都没有。斑心惊胆战地看着扉间四处转悠,手心里都是汗。当扉间去厨房找吃的的时候,斑捂住了脸。他千算万算,忘了买点吃的存家里。其实也不怪他,他这周忙得自己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一顿饭,又怎么想得起来在冰箱里囤点吃的。
扉间仔细地看了一圈,真的一点吃的都没有。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替他合上了冷冻室的门。“别吃冷冻食品了,我们点外卖。”斑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不那 么紧张。
扉间接过斑的手机刷了下,飞速下了单。然后两个饥肠辘辘的人像两只仓鼠一样蹲在客厅里,你看我,我看你。
“咳。”斑清了清嗓子。“你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嗯。”扉间的态度还有些僵硬。斑照顾了他一晚上,他实在没办法继续端着架子冷着脸。
吃饭的时候,斑嘴里嚼着饭,眼睛悄悄看扉间埋头吧嗒吧嗒喝粥吃菜,烫得鼻子都皱起 来,鼻尖冒了点汗,耳尖都泛着红。他觉得嘴里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了。偶尔扉间抬头疑惑地看他一眼,斑赶紧低头舀一勺饭塞嘴里,然后接着偷偷抬眼看对面那个人。
是不是扉间已经默认住下了?他心里有些窃喜。但是扉间不主动提及,他又不敢确定。
斑就在煎熬中,在一种又亲密又生疏的氛围下,终于等到了周日的傍晚。
第20章 20
“钥匙给我。”扉间平静地看向斑。
斑丢过去一串闪亮的钥匙。上面除了大门钥匙,还有这个家里的保险柜钥匙。扉间手一挥接过,低头看了眼,皱着眉头抬起头:“我说的是我家钥匙。”
斑别过头,满脸不高兴:“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家。”
“宇,智,波,斑。”扉间以为自己已经放平心态了,没想到还是会被这个人气到。 斑气鼓鼓地冲沙发上的人喊:“这里哪里不好了?我看你住得明明很开心。”
扉间一滞。这两天他确实住得很舒心,斑照顾他也十分周到。两人之间漂浮着诡异的老夫老妻般的气氛。不过他并不打算就这样住进别人家,然后继续这种莫名其妙的,没有保障的,或许哪一天就会戛然而止的舒心生活。
“我不想继续这种同居生活了。斑。”扉间抬起头,用前所未有的真诚的目光看向满脸委
屈的人。“你很好。只是我”
“好你就住下。”斑咬牙切齿。“不想同居,行啊,我们直接结婚。这样就不是同居关系了。 只要你想,我们现在就去区役所登记。”
扉间怔怔地看着斑,过了半天才愣愣地回了一句:“日本法律是不承认同性婚姻的。”
他做梦也想不到,会被用这种方式,在这样的氛围,以及被这个人求婚。他忍不住掐了把自己的手臂,觉得有点疼,掐痕里却又泛着点甜,简直让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斑双手抱臂冷笑:“没事,我承认就行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们还可以走收养程序,登记养子关系。——我收养你,还是你收养我,都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