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根本就是当局者迷了,只顾眼前事,却没发现以往的记忆其实早已不再陷落,而如果他更早一些放山脚下徘徊的颜方毓上来,可能早就发现了那小骗子的端倪。
薛羽是晚上不想睡,早上不想起,此时更是半点不见外地伏在岑殊腿上打盹儿,肩上搭着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外衣。
闻言,他从矮几上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对面形容十分狼狈的颜方毓好笑道:“师兄你缺氧啊?”
颜方毓:“什么意思?”
薛羽愣了一下,有些迷茫地说:“我也不知道。这个词好像忽然就从脑子里冒出来了。”
颜方毓没好气道:“你就糊弄我吧!”
“不是,”薛羽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我好像……好像并不是此间之人。”
岑殊捏着茶盏的手指无意识地紧了一下。
薛羽浑然不觉继续道:“来这儿好像就是为了——”
颜方毓很有眼色地打断他:“哎呀,不管是此间还是彼间,你是师尊用了万万功德栓回来的宝贝,决不能再跑了。”
薛羽偷偷觑了一眼岑殊,无辜道:“其实旁的我也不记得什么了。”
薛羽直到最后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未来的人,还是像最开始猜测的那样,是有祂构建了自己的记忆。
而当他第三次重生时,脑袋中关于前世的记忆已经完全褪色消逝,是万万人的功德金线将他拴在了这里,与不知存不存在的未来失去了全部联系。
也许那些文明和生命,在他的一散中永远被时间长河所吞没,但亦有更多更多的生命因此而得到延续。
薛羽想着,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维碳基生物,那种拯救银河系的事情,还是让高维生物去烦恼吧。
“哎,这就对了。”颜方毓摇开扇子,“我此番来是有正事要说的,被你一打岔差点给忘了。”
原来在两人没参与的这段时间里,魔族的居住地已重新规划完毕。
此时的修真界与千百年前截然不同,千年前的灵气蕴养,再加上全民修仙的推行,致使人类整体寿命有了非一般的突破。
专注修仙的仙府,和资质不佳便转去进学的学府已成了分庭抗礼的姿态,人们亦知人言可畏,拳头早不比笔杆子硬气多少。
于是处于弱势的魔族率先被学府庇入麾下,那些蠢蠢欲动想夺取“炉鼎”的世家仙门也只好偃旗息鼓。
然而人魔两族本就是相促相生的关系,魔族聚集的附近必有人族扎堆,浊气鼎盛的地方才有魔族迁去。
也许千百年之后,大家终于能和谐相处的时候,两族亦会如天上的繁星那般遍布整片大陆。
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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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方毓的气息渐渐远去。
薛羽头顶的耳朵动了一下,转头问道:“啊,师父你怎么又把山门关上了。”
岑殊眸色幽深地望向他,声音低沉:“之前有人说过,咱们还没有算账。”
薛羽拖长音“哦——”了一声,笑嘻嘻道:“师兄说的,床帏厮混嘛。”
说罢,他支起胳膊,学着祸世妖姬的样子gay里gay气地倚进岑殊怀里,指尖在他胸口画圈圈:“我才刚化出人形呢。”
刚化出的人形似乎还带着豹崽的某些特性,勾着人时似乎连骨头都是软的。
岑殊喉结略略滚动一下,垂下眼睫看他:“所以?”
“所以主人千万不要怜惜我这朵娇花啊——”他故意用之前那种粘连软糯的语调说道。
岑殊一顿,随即又气又无奈。
他气小骗子忍心骗他这么久,又无奈自己竟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但情人间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能用一种东西来讨。
岑殊是看得见吃不着,薛羽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抬起头要去亲人,却忽地天地翻转,被人按在床上。
“啊啊啊!”薛羽忽然大喊,“你压着我尾巴了!”
岑殊抬了下膝盖,一道白影“刷”地抬起来被薛羽抱在怀里。
他瞪着人气势汹汹地警告:“先说好,算账可以啊——但是我的尾巴,和头顶的耳朵不能摸!”
“都怪你当时给我喝血结果害得我提前化形,现在想消都消不掉,”他理直气壮地埋怨道,“命门知不知道,很脆弱的嗷!”
岑殊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一把将薛羽掀翻在床,握住尾巴梢故意逆着毛捋了过去。
薛羽短促的尖叫声埋进枕头里。
那是一种很难用人类感官所形容的感觉,他的声音很快变了调。
岑殊把蓦然软下来的长尾巴绕在自己手腕上,抓住尾根将身下的少年人拽向自己。
啊,他真是苦尾巴久矣。
…………
……
昨夜的细雪已停,雪化的枝头露出点点绿意。
窗子内外春色都正好,他们的修真界还有悠长的寿命,而岑殊亦有漫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