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临行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彦霖挨了一脚,气血翻腾,忙又跪正,“阁主吩咐,将小九活着带回来。”
行止气的又踹了他一脚,“那人呢?我让你把人活着给我带回来,你到好,给我把人带阎王殿去了!”
彦霖委顿在地,满肚子苦水没处倒。何遇一意孤行,拿着苍梧威胁他,见苍梧如见阁主,剑都架到他脖子上了,他能怎么办?
踹完两脚,行止的气消了不少,“何遇呢?”
“……”彦霖为自己默哀,“受……受了点伤,昏迷不醒……”
行止转身扯下他腰间的璇玑令,又是一脚,“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我要你这个影司掌座有什么用,从今天开始,滚去碧海chao生看大门,什么时候能干了,再来我这拿你的牌子!”
这一脚踹的够狠,彦霖猫着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阁主息怒,属下……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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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遇已经醒了,阁中的大夫正在为他处理伤口,他趴在床上面无表情,如同一个不知疼痛的木偶。
行止来时,看见的就这这样倔强隐忍的何遇,luo露的肌肤上,新伤叠着旧伤,密密麻麻,狰狞可怖。
这些伤口都是他亲手用重鞭一鞭一鞭印上去的,何遇哭过,喊过,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都没能勾起他的哪怕一丝恻隐。
他不善言辞,不懂服软,不会奉承,他明明这么好,这么忠心,行止啊行止,你到底还在不放心什么?
上药的大夫收拾好东西,转身就看见了阁主,“参见阁主。”
行止被这声音唤回了思绪,忙向床边看去,果然,何遇已经披好了衣服,端正的跪在地上。
他几步上前,慌忙想将他拉起,却不知从何下手,他身上,似乎到处都是伤。
“起来吧,去床上躺好。”他看向一旁的大夫,“跟我出来。”
屋外站定,行止才开口,“他的伤如何?”
“回禀阁主,何护卫受得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他身子亏损的厉害,又积郁在胸,恐伤根本。”
行止沉默半晌,又道,“那他的手臂……还治得好吗?”
老大夫偷偷看了眼前有些落寞的行止一眼,默默叹了口气,“希望渺茫。”
待行止回到屋里,何遇果然低头垂眸,安静的站在角落里,如同一个真正的影子,没有丝毫的感情。
胸口突然像被如针扎了一下,又痛又麻。
苏行止,枉你聪明一世,怎么偏偏就在这么简单的事上看不明白呢,何遇就在你面前,你既然已经相信了,为什么不亲口问问他呢!
他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看着何遇的眼睛都开始闪闪发光,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浪chao,忽然粲然一笑,缓缓道。
“我想……和你说说话。”
如今他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了,有了足够的能力去承担爱上一个人的代价,也不必再去压抑自己的感情。
“不是阁主与下属,我们……就像两个普通人那样,说说话就好。”
他带着希冀的眼睛看着何遇,目光柔和似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威压和戾气。
“我一直知道小九有问题。”行止有些无从开口,不知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话头,却是个糟糕的话题,但好歹是开了口,接下来的话便好说多了。
他一边注意着何遇的表情,一边继续开口“我知道,你也知道。”
可何遇并没有什么表情。
何遇其实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垂头敛目,不善言辞,即便是生气,也是隐忍克制的,但他今天的样子却和以前都不一样,清冷的目光被木然所取代,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何遇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他,因为他不仅占据了南山的身体,还毁了何遇心目中的南山,甚至于毁了何遇所拥有的一切。
后悔吗?
谈不上,顶多有些心疼罢了,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既然选择了伤害何遇,就理应承担心痛的后果,这不是很公平吗?
“我知道你早就在小九身上下了毒,只是因为顾及我的计划,才拖到今天动手。”行止低下头,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别云间搜出来的证据,是小九伪造的,我也知道。”
何遇依旧低着头不说话,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在乎。
行止的声音更小了,“我只是恼你想要离开。”他知道何遇没有背叛,让他失控的,只是那几张地契,和何遇的一个“走”字,以至于最终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对面的人似乎是有了反应,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行止,终于轻轻笑了笑,声音中透着沧桑和悲凉,“那不过是气话罢了。”
他也会伤心,也会难过,也会气不过的。
行止没有否认,气过了,回头想想,他也知道那不过是何遇的气话,可那又怎样,人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