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布满血丝,憔悴猩红的眼眸中落下的泪,苍白无力地昭示着,她还活着。
碑前放着一束菊花,只是狂风骤雨很快就将它打shi,花瓣飘零,散落在墓碑四周。
“妈妈,你自由了。”
“我会找到利用爸爸间接逼死你的人。”
“不用担心我,你在天上也要好好的。”
女孩喃喃开口,声音很哑,又带着一丝哽咽,却比任何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平静。
不管对方有多强大,也不管对方是谁,她都会为慕苏雅讨回公道。
一行人在墓地待了一会后,便一同离开。
而他们的两辆车开走不久,一辆黑色的宾利从另一条路开了进来,停在墓园门口。
韩靖下车撑起伞,来到后座,打开门将迟凛接了出来。
“你留在这。”
“是。”
接过他手中的伞,迟凛的目光落向风雨中,一片昏暗,压抑肃重的墓园,镜片后的瞳孔一片寂静,如漫漫黑夜,无星无月,而唯一能点亮他的光即将离开。
韩靖回到车内后,一身黑色西装的迟凛迈开长腿,走了进去。
最后停在慕苏雅的墓碑前。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一年前还曾在英国,与他相对而坐,将电话卡和微信号都给了他。
虽然神色不及这上面的温柔宁和,却是鲜活的。
男人的眸中裂开了缝,浓浓的痛色倒灌奔涌,而他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也攥了起来。
是他的疏忽,只想到保护慕梨,却忘记了慕苏雅始终是她的母亲。
弯下腰,迟凛对着墓碑鞠了三次躬,笔直的九十度,肃然标准,却又透着悲伤和苍凉。
“对不起。”
“我放她走。”
“请您保佑她。”
不同于慕梨的单薄纤弱,闪电划过天空,雷声滚滚,瓢泼大雨中迟凛的身影依旧笔挺坚毅,在雨幕中渐行渐远。
她要什么他都给,这次也一样。
而慕梨此刻正和林桐桐坐在表哥慕闻的车上,静静地依靠着彼此,一时无言。
心口的闷堵和疼痛随着墓园的远去,也在一点点消散。
明天上午她就会和舅舅他们飞往英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梨梨,比起真相阿姨一定更想让你平安。”
“我想她留下那个提示也不是让你报仇,而是提醒你小心。”
林桐桐用纸巾为慕梨擦拭脸上的泪痕和雨水,望着她的眸光带着担忧和不安。
慕梨用仇恨逼着自己坚强,快速走出来,这不是好事。
“没事的桐桐,那个人已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会再急着针对我的。”
“而且在国外有舅舅他们保护我,不会有事的。”
轻轻回握住林桐桐的手,慕梨布着血丝的眼眸中的悲伤已经淡去,只余下一片清冽的坚毅。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梨梨。”
开车的慕闻听到林桐桐的话,颇觉赞同,又很欣慰妹妹能有这样的朋友,便温声说了一句。
“嗯。”
“梨梨,我等你回来,到时候如果需要律师,谈程一定义不容辞。”
点了点头,林桐桐回抱住单薄瘦削的女孩,合上眼睛,大颗泪水滴落在她肩头,二人久久都没有松开彼此。
“回国的时候我会和你联系的。”
“你和谈程要好好的,到时候可不能是帮前女友的朋友打官司,不然多尴尬。”
慕梨干涩的眼眶又一次shi漉,却没有再次落下泪。
这几天她都在哭,但从今天起,她不会允许自己轻易落泪。
“放心,不会的。”
“等你回来说不定正好能喝上我们的喜酒。”
轻轻拍了拍慕梨的肩,林桐桐抹干泪水,看着她笑了起来。
“好,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离开的这天,江城的天空依旧有些Yin沉,但好在没有打雷下雨,他们乘坐的国际航班可以飞。
林桐桐的航班比慕梨早了一个半小时,送别她后,她便和表妹慕知靠在一起,听她讲国外的生活,最后又听她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现在拥有的资产。
慕苏雅一年前来到国外时就立好遗嘱,也请律师做了公证。
因为她还没和季远离婚,再加上那时江城的慕氏集团已经岌岌可危,这些准备都是防止万一,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对的。
所以留给慕梨的不仅是慕氏的股份,还有J&M国际,她现在可以说是这两家集团的第二大股东。
而季远没有遗嘱,更没有遗产给她继承,慕梨也不会要他的继承权,所以他欠下的债务不了了之。
临走前慕梨去了当初典当首饰的地方,却被告知那些都被人买走,慕梨知道是谁,便也放弃了。
广播里开始播放登机提示,慕梨背起包拿着机票往登机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