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挥开他的手,女孩又往旁边坐了坐,斜靠着沙发,半侧过身背对他,看着落地窗外的璀璨夜景,美眸中却有几分空茫。
她不会让他帮忙还一分钱,这样两个人便永远纠缠不清,她这一辈子也都无法抬起头。
“也是我的事。”
“婚纱已经到了,明天回去试。”
指尖挑起一缕青丝,迟凛凝着她的背影,眸光微沉,她的心思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迟凛,别说我不会嫁,就算嫁了我也不会让你还这笔钱!”
“我在你面前还有一丝尊严可言吗?!”
那缕青丝猝然自男人指尖飘走,带起一阵熟悉的幽香,他抬起眼看向站起来对着他大吼的女孩,视线最后定格在灯光下,她眼角闪烁的晶莹上。
眉头微蹙,心口闷堵疼痛。
“那你准备接下这笔债务,还是放弃不管?”
双腿交叠,迟凛身体后靠,微抬眼帘,凝着斜前方的女子,依旧优雅冷然,只是放在腿上的手微微紧了紧。
不管是哪种,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活在痛苦里。
当初他不该放任季远。
哪怕她恨他,也好过今日这样的左右为难,痛苦不堪。
只是季远虽没有经商的才能,却不至于麻木昏聩,至少迟凛不认为他会在无人可求的情况下,还要冒险去借高利贷。
这件事有些蹊跷。
“这不是我欠下的钱。”
“如果没有其他事你就出去,我今天没有心情给你暖床。”
瞪大双眼,轻轻扬起头,放在身侧的手攥紧,指尖入rou的疼痛勉强逼退了泪水,慕梨丢下他去了浴室。
背抵着门,她缓缓滑落,蹲在地上,双臂紧紧地环着自己,紧咬唇瓣,泣不成声。
上大学前季远对她很好,和妈妈一样将她当公主宠,只是后来慕家遭遇危机,她跟着迟凛后一切才变了。
也不知他原本就是如此,还是形势所逼。
虽然仍有丝许割舍不下的感情,可终究比不过现实。
她和慕苏雅只有和季远完全断绝关系,才能摆脱这些债务。
迟凛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压抑的抽泣声,眉头紧皱,心像是在被不停撕扯又拼凑,疼得厉害。
半晌,他离开了房间。
酒店和医院隔了两条街,开车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迟凛来到病房时,一身病号服的季远正在看电视,看到他后便将遥控器放到一边,满是补丁的脸上神情不明,但那眼底晦暗,贪婪的光很清晰。
“稀客稀客,难得迟总有空来看我,只是我这几日腿脚不便,不能给你泡茶,怎么不见梨梨?她是不是又使小性子了?”
象征性地动了动打着石膏吊在半空的脚,此刻的季远比下午要正常许多。
热心的近乎殷勤,让人有些作呕。
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迟凛不会和他浪费多余的口舌,压下心底的厌恶,单手插进西裤口袋,语调清冷淡漠,没有一丝起伏,让人倍感压迫。
“借高利贷的是谁。”
这话一落,季远的眼睛亮了起来,只是很快又被他收敛,清了清嗓子,他的语气带了一丝无奈和低落。
“背后的老板我也不清楚,他们的资金全都来自境外,和我联络的是个叫白昶的,也就是个小头目,查不到什么。”
睨了他一眼,扑面而来的寒意却让季远喉头一梗,后面的话生生堵在了嗓子眼。
“原因。”
“我不听废话。”
处在一个空间,多看他一眼迟凛都觉得生理性不适,慕梨虽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从小由慕苏雅教养,和季远没有一丝相似。
“银行那边不借了,我原本是准备申请破产抵押,但年后在售楼处遇到了这个白昶,信了他的话借高利贷,又投资了一个项目,结果血本无归。”
“一起就欠下了二十个亿。”
“迟总,高利贷的利息按天算,利滚利,我根本无法负担!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好!”
“我女儿跟了你这么多年,我是她爸爸,平日也没少劝她,为迟总你说好话,现在被打成这样,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说到最后,季远的眸中总算有一抹真切的焦虑和恐惧,白纸黑字,就算那些人采取暴.力,赔偿的钱和他欠下的钱相比也就是九牛一毛,不足为提。
“你的债与慕梨无关,更与我无关。”
“如果你再敢影响到她的生活,我就把你送进局里。”
转过身,迟凛的背影高大挺拔,医院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影子渐行渐远,直到最后消失在门口。
眼眸微眯,里面的一抹戾光让人不寒而栗,季远收紧拳头,猛地锤了一下病床。
慕苏雅养的好女儿啊!
或许是一夜都没怎么睡,第二天慕梨的头有些疼,没什么力气,面色略显苍白和憔悴,她只得化淡妆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