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在家的林月深无聊透顶,照旧来到了他和沈云禅喝酒的庭院中,席地而坐,胳膊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托着脸便开始思念离家不足一个时辰的沈家少爷,想着他向自己跑来时扬起的发丝,风掀起沈云禅的衣角,像是那位下凡的嫡仙,想起他得到自己满意的吃食时那神采飞扬的神情、牵起手时上扬的嘴角、捉弄自己狡黠的眼神、接吻时不会换气而变得凌乱的呼吸。
林月深就这么痴坐在地上,想着离家但是马上又要归家的沈云禅,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再次醒来,是因为浑身的疼痛,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自己盘坐地上明明暗暗的浮现着暗红色的线,随着这些线的起起伏伏,林月深感觉自己凝聚的内丹正在逐渐瓦解。
林月深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徒劳,自己被这些线纹牢牢地钉在了这里,狂风席卷而来,压断了满园的花草,受到惊扰的鸟振翅而起,预要飞离这里,却凭空撞上了一堵气墙,嗡的一声,密集的符文骤然显现,血红的铺满了整片天空,丝丝缕缕的向一处汇聚而去,林月深就身处中心。
不远处,天师和老夫人就站在那里,老夫人愤恨的指着林月深,颤抖着半天只道了一句,“孽畜。”
天师向老夫人一拱手,“老夫人请放心,贫道今日必会将此妖物收服,万不会再蛊惑沈小少爷,此处妖气浓重,还请老夫人暂且回避,以免伤了身底,待到贫道完成祭法,再请老夫人前来观礼。”沈老夫人应了一声,眼神狠狠的剜了在地上挣扎的林月深,便由着丫鬟将自己搀扶回去。
天师扭头看向一脸愤懑的林月深,露出了再也不用刻意隐藏的恶毒,原来,当初天师没有即刻揭发两人的事,只是为了布下暗阵,使得林月深自投罗网,便可剖其内丹,助自己修为更进一阶,好歹毒的一个人啊。
“别费力气了,你不如留点气力,待我剖出你内丹之后,和你深爱的沈小少爷告个别,亦或者你们可以共赴黄泉,到时在路上互诉衷肠也可以。”
林月深猛的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天师,原来人是可以狠毒成这样的吗?“沈云禅现在在哪?你做了什么?”林月深一边拼死抵抗一边嘶吼着质问天师,天师皱了皱眉,啧了一声,捏了一个法诀,林月深的声带便被生生撕裂,剧烈的疼痛让林月深几乎昏厥,一口血猛然喷了出来。
“真吵,喊什么,你不是爱他爱的发狂吗?你独上黄泉路甘心吗?我让他去陪你,你不感激我吗?”天师扬了扬手中的拂尘,慢慢的靠近了林月深,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几近疯魔他,神情轻蔑的像是在看丧家犬,“不知好歹。”
拂尘冰冷的长柄没入进林月深的胸膛,修为了千年的内丹被生生拉扯出,灵魂深处都因为这倾压而下的痛疼而颤抖,林月深艰难的抬起头,眼中缓缓流出一行血泪,死死的盯着天师,林月深张了张嘴,才想起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紧紧的攥住拂尘的长柄,一遍一遍的用嘴型说着沈云禅的名字。
天师弯下腰,像是无奈又像是耻笑的轻叹了一下,“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杀沈云禅吗?”林月深听闻一下子停止了挣扎,呼吸断断续续,不连贯却在卖力的让自己不要昏厥过去,眼睛直直的盯着天师,等着他回答。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我乃道法天师,万事万物理应顺应天意,顺应规律,你二人皆为男子,怎可违背常理相爱,破坏天道者,不留,非为常人者,该杀。所以,你二人都该死”
天师猛然收手,拂尘的长柄随着动作带出林月深的鲜血,抛出一道腥重的血痕,林月深直直的栽倒在地,脑袋磕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抬起。只能费力的呼吸着,胸口的鲜血汩汩的往外冒,自己的内丹已然被天师化解吸收。
这时候林月深才明白,年轻的天师有着高超的修为,不是因为天赋异禀,刻苦修炼得来的成就,而是通过如此恶毒的手段进入捷径,杀人利己,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那街巷上的人一样善良美好的。
天师嫌恶的看了看沾满血ye的拂尘,挑出林月深衣襟上一块干净的地方,将长柄上的血ye尽数擦干,嗤笑一声,踢开了碍事的林月深便扬长而去。
林月深躺在地上费力的调整着呼吸,慢慢积攒着力气,他还惦记着沈云禅,沈云禅怎么样了,这个歹人到底对云禅做了什么,他不能死,他不能死,他得去救沈云禅,林月深虚弱到只剩本能,是对着沈云禅深入刻骨的爱。
林月深用头杵着地,肩膀一点一点用力将自己支撑起来,就一个坐起来的动作,也废掉了他大半的力气,林月深坐在原地轻微又绵长的吸着气,不敢大口呼吸,太疼了,疼也耗费力气,他不敢,不敢多余浪费一分,他还要去找到沈云禅。
当头的烈日,炙热的灼烤着沈云禅,血ye将伤口与衣服粘合在一起,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是疼痛的撕扯,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月深积攒了些力气后,慢慢蹭到院中的一颗树旁,扶着树干缓缓的站了起来。
却是还不等林月深前去寻找,沈云禅带着额角的伤猛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