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还没吃晚饭吧,要不吃点?”他重新把病床带的小桌板升起来。
“我挂着营养ye。”陆以抬了抬手腕。
“又不冲突。”那楠把那碗粥端回他面前。
见陆以不动,那楠端起粥,凑到他嘴边,笑道:“是要我喂你嘛?”
“别闹。”陆以接过碗,慢慢吃起来,“你吃晚饭了没。”
“还没,我现在下去买个饭,一会儿就回来。”说着那楠已经站起来,还没等陆以说话,已经跑了。
“去吧……”陆以对着他的背影说。
陆以扭头从窗户看向楼下,正看到闻兼明的身影从楼里出来。闻兼明的身影被前面的门诊大楼挡住时,那楠也飞奔着从住院大楼门口出去,径直朝闻兼明消失的方向跑去。
陆以把勺子丢进吃了一半的粥碗里,把身前的桌板推开,侧身躺回床上。
“老师,老师……”
闻兼明已经走到门诊大楼前空地中间,那里有棵很大的桂花树。听到那楠的声音,闻兼明在树下驻足等他。灯光下,树影的斑驳落在他脸上,好像那股浓郁的幽香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楠气喘吁吁停在闻兼明跟前,一时找不到寒暄的方式,张口说了句废话:“你要回去了啊。”
闻兼明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楠伸了下手,似乎想要拉住不让他走,但伸到半路的手又收回来抱着自己另一边胳膊,有些尴尬地开口:“老师,你别生陆哥的气……”
“我没生他气。”
非要说的话,闻兼明是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拖泥带水,泥足深陷。如果不是顾念做人的体面,陆以可能就差把“滚”字扔他脸上了,而他却愈加犹豫不决、恋恋不舍。
从没正经恋爱过的闻兼明偶尔也会想象自己爱上一个人的情景,但在此之前,无论他如何发挥想象,也绝想不到自己会这么放低姿态,完全不顾尊严。
他也思考过很多次为什么偏偏对陆以上了心。可能是他放浪形骸的生活方式,让循规蹈矩的闻兼明很好奇,让他想去更多地窥视他的内心。然而真正窥探到他内心的痛苦和悲伤时,闻兼明又觉得陆以不应该是这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产生了一种要把陆以从过去的泥潭拉出来的想法。是同情还是心疼,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但他又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这个立场,他只能保持着距离,像一个旁观者那样,看陆以在他自己的情感里挣扎,也像一个旁观者,在距离之外缓慢沦陷……
那楠看闻兼明的脸色自然是很不好,既然不是生陆以的气,他小心翼翼问道:“那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那天陆哥心情真的很糟,我就没有阻止……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我一定监督他戒酒……”
闻兼明突然抬起手,从那楠的脸侧晃过,那楠停止解释。刚刚闻兼明摸他脸了吗?但他什么没有感觉到……
闻兼明又抬了抬手,还是没有碰到他的脸:“还痛吗?”
“…………”
反应了好一会儿,那楠才知道他在说什么,诧异之外,粲然一笑:“怎么可能还在痛,早就不痛了……”那楠声音小了些,很突然地感到了一点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怎么痛……”
“那天是我太冲动,这事本来也不怪你。”
那楠自然听出闻兼明在给他道歉,虽然不知道是因为听了陆以的话,还是他真心觉得对不起。但这都不重要,那楠已经受宠若惊。
“嗯……老师,你吃晚饭了吗?要不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
“不去了,你也买了回去陪陆以吧,他一个人在医院很无聊。”
“……嗯。”
“你没事多来医院看他。”
“你呢?”那楠想起他俩刚在医院说的话,“你不来了吗?”
“会来。”闻兼明拍了拍那楠的肩膀,示意他放心,“我先回去了。你把保温桶放陆以家里,有空我会过去拿。”
那楠点头,刚刚的惊喜转瞬即逝。他看着闻兼明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高大身影,总觉得那个身影像是佝偻着的落水狗。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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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楠去医院的时间多了不少。陆以旧疾加新病,身体恢复得很慢。闻兼明还是来,这医院离陆以家和闻兼明的学校都不远,他每天来一两趟,多数拎着饭盒,也时常拿来新鲜的花。只是呆的时间很短,把饭盒放下,或者把花换上,和陆以招呼一声便离开了。有时候遇上陆以正在休息,他就自己静悄悄做完这些,又静悄悄离开。
那楠把水果放在小桌上,看到上头的保温盒,拎起来掂了掂,沉甸甸的。
“老师来了啊?”
陆以撑起身,抬起一条胳膊把输ye的开关调慢一些。这个护士是个急性子,每次都把输ye管调到最快,输得他心慌。
“来了吗?我不知道啊,我刚刚在睡觉。”
那楠把饭盒打开,清淡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