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头皮都快被扯掉了,不知道哭。
不能让她再看更多的暴力了。
路野右手捂住自己右肋下头,左手还是捂着小女孩的眼。
这刀很深,剧痛。
疼到他在抖,他坐上车,说:“去医院。”
路野朋友拿围巾裹他腰侧猛地勒住,压着减慢血流的速度,最开始开白车追尾那个朋友第一时间上驾驶座开车载着路野跟小女孩去医院。
载着路野的车开走之后几分钟,警车跟救护车呼啸而来。
“谁的血?”刑警过来看见地上一滩血,皱眉问。
路野那个平头哥们说:“我朋友的,被人贩子捅了,另外一个朋友已经开车送他去医院了,车牌号是这个,你们跟车去吧,二院。车上还有个被拐卖的小女孩,三岁吧。”
刑警一脚踩小辫子手上,骂了声:“这帮狗日的。”
路野一手还护着小女孩,觉得时间过得极慢,不知道多久,好像半生都过去了。
路野觉到小孩儿紧绷的身体渐渐松了,小小一枚依靠在自己怀里。
刚才路野想让她跟着平头走,好等警察来。她不肯,只是拽着路野的毛衣,谁碰她她就死命挣扎。
路野经不起折腾了,只能就那么搂着她。
演出结束后路野在白衬衫外头套了件毛衣,鸽灰色,海珍织的,他跟海远一人一件,后来秦星无理取闹,也得到了一件。
白衬衫跟毛衣都染了血,路野反思了一下,自己过来前应该先换个衣服。
衬衫是海远送的,毛衣是海珍织的。
都破了。
他凭经验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危险。
小辫子慌乱中发狠,捅到了地方。
路野眼前意识越来越模糊,心里头又空又冷,时间静止了疼痛却不停。
rou在跳动,跟什么在他伤口里蹦迪似的。
路野一瞬间觉得很难过,很孤独,太冷了。
他在迷失前看见一道朦胧的光,光下站着一个只穿了牛仔裤光着脊背的少年,少年蝴蝶骨十分好看,翩然间,生出一对羽翼。
白色羽翼横展,少年飞过来,摸着路野的脸说:“不要走,小野哥。”
路野鼻子一酸,用力咬牙让自己清醒一点。
不能睡,不能走。
车疯狂开进医院,路野咬着牙,清醒地承着痛,这种时候不能睡,一点点放松,都可能会导致意志就此松懈。
路野想着海远,让自己撑住。
路野仰头,想到海远,整个人就会不自觉酸楚而温柔,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滑到了鼻尖。
真想见见校霸哥啊。
车在急诊室门口停下,路野拧头向外看,心头一震。
海远就站在急救室下头,像是刚下来,海远已经看到了这辆尾巴被撞破的黑车。
这车刚被撞就进医院,连海远不管闲事都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路野心惊,这要让海远看见,得……
得哭了吧。
路野用力拉羽绒服拉链,闷着声音说:“帮……帮哥哥拉上……”
小女孩竟听明白了,帮路野把拉链拽上来。
路野羽绒服掩好伤,海远已经跳下台阶朝车里看了进来。
海远刚看见这车,想应该是稍微追了下尾,安全气囊没弹出来,估计不严重。
但车都开医院了是不是还是车祸有人受伤了,海远走过来看是不是能搭把手。
海远朝窗户里一看,竟然看见了路野。
他立马跑过来,拉开车门说:“野哥你哪儿去了?”
路野掩着伤看海远,眼神是那么难过,好像他在一个肃杀孤寂之处站了很久,等着见心里想见的人。
北风呼啸,院子里的树光秃秃的,被风扯出呼拉的声响。
晨光熹微,天是浅玄色的。
海远心头被猛地一撞,突然之间,那么难过。
难过到眼泪下一秒就出来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路野:“路野……”
海远闻到血腥味,游荡在这个肃杀而冷冽的凛冬。
路野朝海远倒过来。
周围都是凌乱的声音。
开车过来那位朋友喊人去拿担架,喊医生护士,各种医护人员保安都匆匆跑来。
海远什么都听不见,他站在车外,抱住路野,一手死死摁着路野的伤口,一片濡shi。
海远亲路野的额头,亲他苍白的嘴唇,祈求一样说:“路野,你不能这样。”
医护人员来了,海远抱起路野要放上担架,才看见车后头还有个小孩子。
小孩子拽着路野的外套,眼里全是惊恐。
海远对小孩说:“哥哥受伤了,哥哥……很疼……”
海远连一句话说不完整,眼泪就掉了下来,打在小孩儿的手上。
小女孩松开手,海远抱着路野上了担架,一路送他进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