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跳过墙,穿过黑黢黢的枯树林,走去艺术中心楼里。
呜咽风中,两人四条长腿,走出一种佛挡杀佛的气势。
不像来偷情的,像来灭人满门的。
琴房是防盗门,难住了两位大佬。
路野说:“我教你的穿墙术还记得吗?来跟我念咒,一块进去。”
海远笑死了,说:“我给你表演一个活体穿墙。”
海远说着就朝门上撞过去,路野赶快拉他说:“我这会儿刚吃饱,你撞成rou饼我不想吃。”
“道长你今天很损啊,算了,我知道你今天气不顺,原谅你,”海远说,“我做个法。”
海远两手结印,就火影里学来的那种。
朝门一指:“开。”
门开了。
路野:“?”
海远转头眸光一凝说:“厉害么?”
路野配合演出,惊讶地说:“科学死了啊,出来干活了。”
门里站着那个看门老头,不知道这两只在干什么,说:“快点的啊你俩,说好九点这都快十点了。一会儿完事儿把门带上就行了。”
老头手机上还放着电视剧呢。
其实路野早听见里头的动静了,配合海远呢。
路野对老头叫了声吴伯伯。
老头说:“小孩儿终于不装不认识了?进去吧,我收了你小朋友的红包才干这事儿的,都保密啊。”
老头盯着手机上的抗战神剧出去了。
海远关上门对路野说:“吴伯伯那天给我打电话了,大概、小小地说了一些你家里的事。”
路野顿时把语气变成反派说话:“你都知道了啊,那就不能怪我了,只能怪你知道太多了,下辈子偷个好胎吧。”
琴房里冷得很,刚一路走过来,带着一身寒气。
没开灯,外头路灯的光照得屋里隐隐作亮。
寒气慢慢融在一起,海远手插兜靠近路野,说:“路小道,我内幕你一下,你不要灭我口,行吗?”
路野心底泛着柔柔凉凉的感动,把海远抱过来,说:“那我取个暖。”
路野把手放进海远外套里,隔着卫衣布料触他脊骨,说:“口不让灭,能堵你嘴吗?”
海远又想到刚那场景,歪头笑了起来。
他刚风窜了喉管,一笑就咳了起来,感觉自己十分自作孽,煞风景第一人。
路野揉了揉他背说:“小可怜儿,又得感冒了。灭口的事先放一放,今天的主题是?”
海远抬头看路野,正色说:“其实我一直知道一个人生道理,失去一种痛苦,比失去一种快乐更难。今天没什么主题,就想让你好好再用你妈妈的钢琴弹一会儿琴,然后这琴我们不要了,我给你更好的。而且我说了,你的事,我要在。”
——你所有重要的时刻,我都要在场。
路野眼眶一瞬间发热,他说:“所以我们初冬大晚上跑这地方来,真就是为了让我谈个琴啊?”
海远说:“顺便说个爱。”
路野:“那我真说了啊……”
海远像是算准了什么,一抬手。
冰凉指尖碰到路野的脸颊,海远摸到眼泪。
海远鼻子发酸,借着微光拉着路野走到那架水晶琴跟前,说:“来吧小白菜,本来其实我想着把这个琴买下来,但是肯定得要跟大壮闹,我不想让她觉得你有软肋被她捏着。我们就不闹,就不缠着她非要把琴要回去,就不让她得到Jing神胜利,就让她寂寞等着我们来找她吧,且等着吧。”
其实海远更想让路野把这些事放下。
人不能老回头。
但是迎来还得先送往。
路小道十七岁的人生里都是坑洼,没准哪次一回头,就掉进过去的陷阱里了呢。
他要让路野往前走,路小道说得好,来日方长。
路野手轻轻碰到琴键,心想他是做了多少好事,才碰见海远。
他说:“不开灯,盲弹啊?”
海远说:“吴伯伯说电闸拉了,他不敢擅自开。你远哥哪儿能让你盲弹呢。”
海远从自己兜里拿出什么,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扑向灯芯。
一豆灯火亮起,海远竟然带了一杯香薰蜡。
海远说:“我姐说想要点香薰,我请林姨代购了好多,薅了这个海盐味的。”
海远捧着蜡说:“我聪明吗?路小道,跟着我的灯,以后就不会迷路了。啊,我又聪明又浪漫,是个宝吧?”
路野喉咙发酸,乃至整个面颊骨骼都发酸。
他就算真的会算命,也算不出,刚见面时那个一言不合就要炸地球、宇宙都容不下他的杀手小酷哥,现在捧着一个香薰蜡烛给他照明。
让他再弹一次妈妈留下又被抢走的钢琴。
琴音从路野手指流泻出来,路野说:“我妈总会编一些歌。有一首这么唱的,云层背后有神明驻守,神明若要归乡,会有天使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