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谣正了正神色,认真地道:“是很重要的事,我要想想怎么说。”
又是相对无言好几秒,看确实没什么有用信息了,喻晟央妥协地放下手臂。
他突然灵机一动,自以为猜中了真相,挑着眉道:“你说跑完,是不是和比赛有关系,是什么活动吗?你们可千万不要悄悄表扬我。”
“……”
祝谣不知道作何表情,麻木地道,“你放心……”
“我用宁思洲的良心发誓,绝对没有人表扬你。”
……
直到走下台阶,喻晟央才琢磨出来祝谣刚刚讲了一句废话。
——用宁思洲的良心,那不就是没有吗。
喻晟央黑着脸,加快了脚步,离开了看台的位置。
因为下午是运动会最后一场了,比赛完了还有闭幕式,所以只剩下唯二两场比赛。
先比的是一千米,祝谣不想看见黄易的脸,就让宁思洲去一趟教室,帮他把自己的物理卷子拿下来。
宁思洲也不想看见黄易,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敬佩学霸Jing神还是感慨物理都比傻逼可爱,正好他也想去教室凉快一会儿,便欣然拍屁股走人了。
喻晟央给祝谣找的位置确实很好,在一块大树荫底下,既能俯瞰运动场全局,也能乘凉避热。
就是看得有点太清楚了,如果是不想看的人,就有点躲不过去的感觉。
等等…… 看得太清楚了……?
祝谣皱着眉,眯起眼睛仔细看着跑道的方向,愣了几秒,顿时瞪大了眼睛。
喻晟央……?
他在跑道上干嘛?什么情况?
Cao场上一块小的区域,发生了一阵小规模的sao动,祝谣由于一直没有注意赛场,这时才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喻晟央换了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头上绑着一根红色的缎带,奋力地奔跑在最远的外圈跑道上,一言不发,只朝着前面。
长跑比赛为了给选手鼓励,班上一起陪跑的不是没有,但是大家都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喻晟央并没有陪跑,他就是在参加比赛!
黄易咬着牙,面色扭曲地往旁边扫了一眼。
这什么意思?他妈的有病吗?
祝谣也愣愣地看着赛场。这怎么回事?喻晟央在想什么?
圈道上的人由远及近,喻晟央跑到路过祝谣的位置,一阵风和他一起掠过了祝谣的头发,祝谣坐在树冠底下,看清了喻晟央的脸。
喻晟央面无表情,就和他千万次冷漠、装酷、沉默寡言时一模一样,并没有多么不一样的神色。
只有那眼睛依旧充满了欺骗性,和喻晟央自己所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它太认真了,又那么亮,发着光,如夕阳下的海水,带来流光溢彩的chao声。
他是笨蛋吗?
——祝谣看着远去的身影,愣愣地坐着,脑海里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话。
这有什么意义?又不会算作成绩,而且看起来真的很傻。
没有人会知道为什么。围观的人群站满Cao场,但每一个人都觉得奇怪。
再说你自己不是还有比赛吗?这样跑完了,两千米要怎么参加?
祝谣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闪过这些考量的话语,心竟然就这样静了下来。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他从来都不喜欢这样毫无价值的行为。生命有价,每个人都有要走的路,不应该这么慷慨,浪费给无所回报的事。
Cao场上,喻晟央和黄易的距离越拉越近,观众越来越多,在终点处围成一片,祝谣看见紧张地抓着旁边人手掌的林慕晴和夏卉,激动得脸都快红了的彭聿,还有紧急跑过来、站成一群、正撕心裂肺地喊着加油的同学。
是了,祝谣愣愣地看着喻晟央冲过终点线,觉得他像一个盛大的太阳,正冲进他自己的一部分里,等着被远处更大的光芒拥抱,然后融为一体。
——所谓少年,不就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笨蛋吗?
喻晟央被彭聿接住,黄易紧随其后,裁判老师茫然地在两个人之间看来看去。
喻晟央只喘了一会儿气,就从彭聿的肩膀上离开,他看也没看黄易一眼,也没理喊住他的老师,只是直直地朝着看台走去。
祝谣随着他越来越近,终于能看清,绑在他额头上的根本不是什么缎带,而是上午大家一起比赛赢来的、接力赛奖牌上的红色系带。
那条红色的带子随着喻晟央的走动,在风中翻动不已,像帆,也像浪的形状。
喻晟央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穿孔的硬币,从兜里拿了出来。走到祝谣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把系带轻巧地穿了过去。
喻晟央眯起眼看了一会儿自己的 “奖牌”,觉得似乎有点丑,就拆了打好的结,蹲下身,把红带绕了一圈,绑在了祝谣的手腕上。
他打了一个蝴蝶结,像两片红色的、蜻蜓的翅膀,缀着一颗发光的硬币,垂在祝谣的腕骨上。
系带的尾部被风吹得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