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
其实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在逃避,逃避那些她不愿意触碰的过去。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她不敢回忆曾经地生活。她害怕,害怕一旦回忆,那曾经的思乡之苦便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
可是,她终久没能躲过,曾经的忧虑。
以前,她的生日都是在家人的庆祝中度过的,他们会给她最漂亮的礼物,最温馨的祝福,最温暖的怀抱,而今他们都在何处?
他们过得可好?
当初自己那样奇怪的失踪,他们会不会担心?
依依看着身旁平静的湖面,陷入了沉思。
她记得母亲曾温柔地拉着她的手教她练字,父亲曾高兴地带着她到处郊游,外公曾经慈祥地教导她如何成为一个琴棋书画全才的女子……
可是现在……
一切近在咫尺,一切晃如轻梦,当梦醒之后,恼人的,却只是风声。
“家……”她喃喃自语,“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其实她知道,也许她碰巧能够回去,也许她只能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永远……永远……
深院静,小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
初春的夜色微凉,依依拉紧了衣衫,从袖口里拿出六年前外公送自己的埙,仔细端详着。这么多年她一直将这埙带在身上,无论发生怎样的危险,看着它她就会感到一种温暖,那是家人带给自己的温暖。
依依将埙放在嘴边,婉转而忧郁的曲子便从埙的孔内发出那悠扬的声音。
这首乐正是蒋捷《一剪梅》的配乐: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凋,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吹完最后一音,依依长长的叹了口气。
今年这个生日就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过了吧,只她一人,伴着这月色,这清冷。
有些时候她注定会是孤独的。一个来自异地的女子,又如何能真正融入陌生的生活?
有些时候她注定会是无奈的。毕竟,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只是她为了生存而暂时所来到的栖身之地。
她想要一个给她温暖的家,可是天下之大她又如何能找到?
她其实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这里的生活……
泪不自觉地滚落下来。
“回家……”她抱紧了双腿,嘴唇渐渐被这微寒地夜色冻得有些发紫,身体也颤抖了起来。
萧宇墨来到柳依依屋子敲了许久的门却不见屋内反应,萧宇墨有些急了。忽然听见对面的小亭之上传来阵阵埙声,宇墨快步走上前去,却见厅内一绿衫女子坐于其上,瑰姿艳逸,仪静体闲。如轻云之蔽月,流风之回雪。这女子,不是依依,还能是谁?
萧宇墨慢慢走进依依身后,看着依依蜷缩在凳子上,以为她睡着了便悄悄来到依依身边想吓唬吓唬她。
“杨儿!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啊?“萧宇墨猛然拍了拍柳依依肩膀笑问道。
依依正在沉思之中,转身见萧宇墨嬉皮笑脸站在身后,只是微微瞟了一眼,没有理他,又转过头去了。
萧宇墨见柳依依没有理他,知道今天有些不对劲,关切的问道:“杨儿,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柳依依依然不说话,一个人静静地趴在一旁。
萧宇墨蹲下来,看着依依,竟发现她的袖子已经shi了,转眼一望,她的眼里还有泪珠!
她哭过了!
胸口不自觉地痛了一下,就好似一把利剑一点一点,深入胸膛,钻心的痛!
萧宇墨眉头紧蹙,摇着柳依依的胳膊问道:“杨儿,有什么事?告诉我!”
柳依依听着萧宇墨地话,嘴边露出不经意地苦笑,告诉他什么?
是告诉他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是告诉他自己想要回家?告诉他,他终究不能帮自己什么,如此以来说了又有何用?
柳依依想到这里,只是摇摇头,依然不说一句话。
“杨儿,你说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她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表情,没有声音。她的样子就好似离开襁褓的孩子,无助、失落、迷茫……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感到一种揪心的痛。
萧宇墨看着渐渐发凉的夜色,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依依身上。
“杨儿,天冷了。小心着凉,我送你回家吧。”萧宇墨一把拉起柳依依,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反抗,出奇的安静,出奇的乖巧,只是轻轻说了两个字“回家”
“杨儿,你方才说了什么?”萧宇墨没有听清楚柳依依说得话,问道。
她摇了摇头,拉紧萧宇墨披在身上的外衣朝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
萧宇墨看着依依进屋,方放心的离去。
可是他心里一直纳闷,为何往日活泼伶俐的依依现在变成这样?
到底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