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于月下站定,微风吹动他的衣衫,霎时间,他便动了起来,犹如御风而行,一截枯树枝在他手中被挥舞的只剩残影。他的身影很轻灵,柔韧的腰转动起来,带起红衣纷飞。那一起一动之间,暗藏着杀意凛凛。
殷晚微微仰起头,饮了一杯酒,他看着庭院中起舞的束台,眸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束台应当是使剑的一把好手,手腕转动之间,时而贴地而行犹如游蛇,时而平地而起翩如惊鸿。那一截树枝被柔韧的劲道收回手中,又携惊风之势直指殷晚。
殷晚面色不变,那枯枝越来越近,倏地一下,停留在殷晚面前不过二指处,掀起一阵轻波。
殷晚抬起眼皮子,看向握剑的束台,“你想杀我吗?”
束台看着下,忽的笑了,他将枯枝扔掉,跳进殷晚怀里。
殷晚怀抱着束台,自后颈沿着脊骨,一下一下的抚摸束台的背。
束台是真的醉了,他胡乱抓着殷晚胸口的衣服,道:“我真的很爱你。”
殷晚敛眉,“我知道。”
束台眼角沁出泪水,“可我也恨你。”
殷晚轻轻拂过束台的头发,仍然道:“我知道。”
清风重新吹起来,殷晚没再听到怀中束台的话,他睡过去了。
河洛拎着一荷包巧果酥糖回来,看见葡萄架下偎在一起的两个人。
“干嘛非得挤在一张椅子上,你不嫌热吗?”
殷晚捂住束台的耳朵,淡淡的看向河洛,“什么事?”
河洛嘴里咬着巧果,“阎王递了信来,想要见你一面。”
殷晚接过河洛手中的信,一目十行的看过去。
河洛有些好奇的问道:“他说什么?”
“投名状罢了。”
九殷划定结界隔绝天上人间,意思已经很明白,不想要神仙干扰凡间。可是地府不同于神仙两族,地府掌轮回大权,同人间分割不开。阎罗怕九殷如同当年对神族一样干脆利落的切除地府,便主动提出,关闭混沌之处的出入口,只在人间地府建立往来的通道。除轮回之事外,地府绝对不干涉凡间事。
河洛听完,道:“阎王倒是很识时务。”
如今九殷失去了天道的身份,这些事务还来找他决断,是摆明了站在九殷这一边。
殷晚将信还给河洛,道:“你叫阎王去找束台,他知道该怎么做。”
河洛点头,自去回复阎罗。
一夜酒醉,束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的,日头已经很高了,透过纱帐显得柔和很多。束台拢了衣服,赤脚走下床。屋子里只有他一个,殷晚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走到外面,外间桌上放着一盏醒酒茶,一旁还有一个白玉摆件。
束台洗了把脸,坐下来喝那醒酒茶,一面将白玉摆件拿来看。
白玉摆件被雕刻成海上明月的模样,一轮明月自海面上升起,中间那一抹红色,则被别出心裁的雕琢成一个人影。看去,红衣人身形翩然,好似于海面上穿行,硕大的一轮明月,倒成了那腾空而起的身影的陪衬。
束台指尖落在那抹红色之上,慢慢的喝完了醒酒汤。
论说这会儿他可以去睡个回笼觉,但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客栈要经营,束台心里顿时有了劲,他收拾完自己,奔着客栈走去。
客栈依旧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每天来的人不多,大家都很清闲。今日束台醉酒,殷晚便替他,往柜台后面一站,百无聊赖。
束台站在门口瞅了一会儿,走过去,“我当掌柜,也是你这个样子?”
“不然呢?”殷晚懒洋洋的,“当掌柜的,还要做什么,不是数钱就行了?”
才不是,束台心想,我要做的事情多着呢,才不是在这里当一个吉祥物。
束台来了,殷晚便让开,往大堂中间的楼梯上一坐,叫河洛给他端茶。
“掌柜的可在?”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束台看去,是一个身着青衫的书生模样的人,可不就是阎罗。
束台眉头微挑,“稀客呀。”
阎罗笑眯眯的走到束台身前,拱了拱手,道:“不知道掌柜的这里还有没有上房,我来定几间。”
束台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便道:“有,你想订几间,订多久?”
阎罗想了想,道:“订八十一间,先定三百年的。”
“哟,”束台笑道:“大生意。”
阎罗便笑,拱手又拜。
束台将阎罗带到了楼梯旁边一个不显眼的桌子上,叫人上了茶水瓜果。
阎罗施施然坐下,目光不经意似的略过楼梯上坐着的殷晚。殷晚瞥了他一眼,并没言语。
“是这样,”阎罗道:“如今上界神仙两族都同人间隔绝了,偏偏地府诸事不曾听九殷大人做什么打算。我地府紧挨着混沌之地,是六界的转换点,这般险要的地方若与人间相接,恐危及人间,所以我便下令,命地府与人间隔绝开来。”
束台端起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