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令嘉正要开口,他身边的景非桐已经厉声呵斥道:“住口!”
舒令嘉甚少见他这样疾言厉色,但漫天飞旋的枯枝败叶中已经看不清景非桐的神情,他说话的同时,已经当空而去,起手就是碧落宫的饮川剑法,刹那间就扑到了佛圣面前!
——嘶啦!
厉鸣声当中,景非桐的剑刃顺着佛圣手中那柄沉重禅杖直削而下,爆出夺目的火花。
这样的距离之下,他才赫然发现,对方的禅杖顶部原本应该雕着一尊盘膝而坐的如意佛,此时却已经变成了面目狰狞的骷髅。
景非桐心中一凛,升起一股无端的寒意,手上却丝毫不慢,他的剑身上已然浮起一道道闪动的符文,微光如同碧波荡漾,符文已经缠上了整支禅杖。
空气中无数道生机宛若百川汇流,注入其中。
生机与死气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团急速旋转的飓风,将两人包裹其中身形几乎隐没。
舒令嘉瞳孔一缩,袖子一扬,已将威猛抛上半空,长剑清鸣出鞘!
“咱们也上!”
舒令嘉道:“段瑟,你若不甘,便在此时尽数发泄出来吧!”
他提气向前飞奔,剑锋点地一跃,陡然间纵身十余丈,而掌下剑意也随之平地冲天拔起,而后,破风而下!
舒令嘉这一剑,生生将景非桐与佛圣周身那股飓风切割开来,使得周围的整片空间中,同时呈现出了银白、墨黑以及天青三种颜色的撞击,仿佛生生被切割开来的三块碎片。
随即,这三股力量搅成一团,黑气陡然暴涨,而后,伴随着佛圣的冷笑,向着舒令嘉和景非桐反吞而去。
狂风大作,暴雨如飞,四下激散,眼前这个人早已经不是他们熟悉的师父,继承纵无心的力量之后,最可怕的不在于他对于魔魇的Cao控,而是这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的力量。
庞大的死气如同狂chao一般从整座灵山的各处涌来,几乎不给人留下半分退路。
景非桐从一开始就是跟佛圣正面硬扛,此时同样首当其冲,架住了这股非人所能及的巨力,只觉得全身的筋骨都仿佛要寸寸断开,被碾成粉末。
这原本是几乎不可能的,但一想到舒令嘉就在身边,景非桐就觉得怎样的痛苦都可以忍受。
他想起方才刚刚进入灵山时在幻境当中看到的场景,立刻就会觉得有无尽憾恨和痛楚涌上心头。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三个人,一定、一定不会让当年的事情再次重演。
景非桐牵制住这股巨大的力量,而在他身边的舒令嘉,已经动了!
他的剑锋自下而上,逆势挑起,宛若层层积云中一只直掠而上的孤鹤,单薄而又缥缈。
剑意千条,是一往无悔,是怒不可遏,是悲恨难言,是恩仇难分,爱恨情仇,杂念丛生,念念交织。
巨力压顶,如同悬江倒海,巨浪凌空,一缕额发随劲风拂动,舒令嘉嘴唇抿紧,汗shi重衣,景非桐手中剑芒狂溢,凌空劈斩。
两人一上一下,与对方真力正面迎上,在佛圣轻蔑的冷笑声中,景非桐左手剑使“天舒云阔”,右手掌推“百川东流”,在轰隆巨响中高声喝道:“小嘉!”
“嗤”地一声轻响,极细微,又极清晰,下一刻,舒令嘉的剑锋已经从滔天的魔气当中破开了一个点,随即彻底穿透!
鲜血飞溅,他一剑刺入了佛圣的右胸,直将他钉在身后的山石之上。
那股方才还十分庞大的力量像是骤然落下的浪chao,重重砸下,而后平息,肩上的压力一轻,景非桐只觉得全身脱力,身体晃了晃。
他恨不得现在就此往地上一躺,再也不动弹,但眼下显然并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因此,他仍旧站的笔直,手中剑锋点地。
从景非桐的角度,可以看见舒令嘉随着急促呼吸而微微耸动的肩背,他后心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给打shi了,贴在紧绷的肌rou上。
舒令嘉对面的佛圣双手下垂,头也低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鲜血从胸前的伤口处汩汩涌出,溅在了地面上。
而后,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整个过程也不过是几个瞬息,舒令嘉只觉得一股强横之极的力道从对方的身体内部反震出来,他早有心理准备,手腕陡然一斜,剑身被扭得微微弯曲,随即弹出,舒令嘉足尖点地,顺势飞退。
与此同时,佛圣枯瘦的双手也已经如同僵尸一般抬起,抓向他的脖颈,仅有毫厘之差,还是擦着舒令嘉的衣领滑下去了。
但饶是如此,舒令嘉还是感到手上巨震,方才那股顺着长剑传过来的力量并未完全消解,脱手飞出。
眼看这柄剑马上就难以逃脱再次被折断的命运,景非桐已经从旁斜掠而来,整个人轻飘飘地混不着力,如同飞花拂叶一般,凌空将威猛抓在手中。
佛圣的禅杖砸向他腰间,舒令嘉喊了声“师兄”,情急之下灵机一动,一掌将地上的一堆枯叶震的飞起,那单薄的叶片组成了一道屏障,带着他的灵力在景非桐面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