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绡的回答是他自己本领低微, 阻止不了, 又不是真正的少主, 不好给族里添麻烦,所以只能选择了这种最笨的方法。
舒令嘉听完之后,其实还是觉得有点说不通。
这种事情顶多也只能骗骗不懂法术的凡人,但凡稍有见识的, 都应该清楚天道命数,这不是什么正经的法子,背后一定还有着更大的陷阱。
但因为那时候他和明绡不熟,对方又表现的十分憨厚,在这件事当中是个吃了大亏的人,根本就没有骗人的理由,所以这个疑问在舒令嘉心中转了转,便抛到了脑后。
如今回头再看,原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阎禹夺舍了明绡,魂魄本来就跟这具身体不太契合,他先是替孟纤换命,把真正明绡的生机驱逐出去,而后又经周青潜的帮助,分到了孟纤的一半命。
毕竟,那处换命的所在也本来就是纵无心留下来的,阎禹掌握了魔魇的力量,定然明白其中的内情。
这样一来,他就根本不是主动夺舍明绡,而是在换命池中洗去了自己身上的魔气和Yin气之后,再经别人的手,以一种堂堂正正的方式将这具身体据为己有。
随后,他还能以此为借口,跟随着孟纤一起混入心宗,而阎禹的后续计划,也基本上都是在心宗当中进行的。
这些跟后续的发展基本都可以对应上,事情的经过已经十分清楚,对于孟纤,他很明显就是在利用罢了。
但是面对这此时孟纤殷切的目光,舒令嘉和景非桐都有点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她,一时都没有开口。
“我知道我先前又自私又任性,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因为我从小就没被爹娘疼爱过,他们一心一意想要个儿子,觉得我是赔钱货,五岁我就要洗全家的衣裳,吃饭的时候,如果不偷不抢,连肚子都添不饱。看到对我稍有恶意的人,我会大声叫骂,这样才不会受到欺负……”
孟纤说着便连眼睛都红了,道:“亲人的温暖我半点都没感受到,明绡是这个世上唯一关心过我的人,我本来想,或许我也可以尝试着去做一个人品端正,讨人喜欢的姑娘,但现在,我连他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舒令嘉犹豫道:“这……”
孟纤哀求的看着他:“我什么事情都担得起,但实在不想在这里乱猜了!求求你们告诉我吧,让我也活个明白。”
景非桐忽道:“你认识的人一直都是阎禹。”
舒令嘉一抬眼,景非桐冲着他摇了摇头,又对孟纤说:“他应该是吞噬了明绡的魂魄,所以能够模仿出他的性格。但其实你与真正的明绡,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认识过。”
他说的直接明了,一点余地都没留,孟纤如遭重击,眼中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
她喃喃道:“是,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对,他时而老实憨厚,但时而言语中又透出些许偏激之意。所以……他曾经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舒令嘉道:“阎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其他人也不好乱猜。你快回心宗吧,如果找到了他,我会替你问一问。”
孟纤什么都没再说,低着头,冲他行了一礼,转过身去,恍恍惚惚地沿着山路走了。
从背后看,她的身形十分单薄,背也有些弓着,衣裙在风中发着抖。
景非桐瞧着,便叹了口气。
舒令嘉瞪他一眼,说道:“你还叹气,刚才把话说的那么狠。”
景非桐笑着摇了摇头,漫不经心似地说:“她喜欢上的人,其实是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是阎禹可以‘扮演’出来的明绡。如果不点明,以后依旧会被利用,真实虽然残酷,总是活在真实中的好。”
舒令嘉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勾起了自己的心思,也不免觉得有些惆怅。
“我忽然想起明绡……或者应该说是阎禹,他离开青丘之前跟我说过几句话。”
舒令嘉道:“大概的意思是,感慨孟纤这样一个脾气倔强,又有些自私任性的姑娘,愿意为他做出那样大的牺牲,他说他很感动。”
景非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他在炫耀他的战利品吗?”
一瞬间,舒令嘉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天死里逃生,明绡和孟纤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的场景。
那个时候,大概所有人都以为看见了一个还算圆满的结局,殊不知只是悄悄展开Yin谋当中的一环罢了。
原来很多感动也可以像是舍不得吃完的饭菜一样,过期了就会烂掉,变质。
舒令嘉摇了摇头,说道:“师兄,你说感情到底是什么?如果说它靠不住,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宁可冒着被辜负、被折磨,甚至失去生命的代价,都要为此而不顾一切?如果说它很珍贵,那又为什么会有人心难测,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轻易地践踏在脚下?”
景非桐笑了笑,眺望着远方的如黛青山,说道:“因为有一部分人很愚蠢吧。天真的以为用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换取了自己想要的珍宝,但大概需要很久之后才会意识到,被他们抛弃的,才是他们会不断惦念和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