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黎斯反问。
“我在看池濂,你也在看池濂么。”季青林问得认真。
“你没在看池濂。”黎斯笑道,“你在看我。”
他俩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只能供两人自个儿听见。
季青林听见黎斯的话,眼瞳放大,似乎是在惊讶于黎斯的坦诚,随即又惊喜地弯了弯眼:“你可真中我的意。”
他又凑近了些,醉意有些上头。
黎斯这次避开了他,并且挪开了一点位置,拿起桌上的手机冲他笑了笑:“借过。”
季青林不满地皱皱眉,拖延了好几秒才缓缓移开挡在沙发与桌间的腿,给黎斯让出了一条道。
……
“喂,你不是要上厕所?”池濂推推还扒拉着他的李启,无语道。
“池哥你不上?”李启一怔,直愣愣地抬头。
“不上,里面闷,出来透透气。”池濂说。
“哦……那,那好。”李启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只是恍恍惚惚地点点头,头还在点着,手就要往拉链上放。
“你他妈干什么,”池濂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向了厕所隔间的门上,“进了厕所再拉裤链。”
“哦……”李启挠挠头,慢吞吞道:“我喝多了,池哥,没看清。”
池濂没理这个醉鬼,他拍了拍衣服兜,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
“呼——”
他抹了下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有烟么?”
李启推开厕所隔间门的时候听见了池濂低低的嗓音。
他愣愣转过头:“池哥你在问我??”
“废话。”池濂说。
“有……”李启边说边从身上摸索着香烟,找到了却没立即给池濂,而是问了句:“池哥你不是不抽烟么?”
“想试试,”池濂短促地应了声,“别问了。”
“好,”李启也没再盘问,点点头,继续说道,“那池哥你注意,吐烟慢点,别呛着了。”
“嗯。”池濂接下烟,出了厕所隔间,来到了厕所走廊外面的洗手台处。
洗手台这会没人,墙上顺着洗手台的位置嵌了一张张镜子。
池濂抬起眼认真地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里面的那人有着和他一样的容颜,皱着眉头。
皱眉?
皱眉干什么?
池濂不解地伸出手指,按在了自己的眉心。
他确实不是出来上厕所的,但也不是因为包厢太闷。
就是不舒服,具体哪不舒服却说不上来。
他看着黎斯不舒服,看着季青林不舒服,看着他俩凑在一起就更加不舒服。
池濂觉得自己有毛病。
自己叫人出来吃饭,到头来话都没搭上两句,饭也没吃上一口。
还搞得自己不是很高兴。
他知道季青林的性取向,但他不知道黎斯是怎么也知道的。
“和你一样。”
黎斯的这句话在他听来既暧昧又彰显着一种微妙的默契,仿佛只是为了说给季青林听,又仿佛只有他们两人懂。
这个认知让池濂心脏有点酸涩,莫名其妙的。
后来被换位置也让他有些烦闷,倒不是因为自己被季青林从黎斯身边挤开,而是两人本沉默着,不说话却也不难堪。但却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刚刚好就多在他们中间。
于是他就成了那个多余的了。
他没必要再坐在那个位置,坐得他自己也不太舒畅。
烦,闷。
池濂手指夹着李启给的那只烟,低头弯着手掌拢在香烟的周围,唇里叼着烟,一手摁开了打火机。
“咔嚓”的一声,弓起的瘦薄掌心内腾起一股明媚晃动的火苗。
火苗舔舐着香烟的脑袋,池濂垂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也在被火一股股地烧着。
这是他第一次抽烟。
看来不是特别难。
就是这感觉……似乎也没什么吸引人的,他感觉不到李启等人口中的“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挺无聊,还单调,也不能燃灭烦恼。
“啊……”
他仰起头,狠狠地闭了闭眼,声音里有些不解气的郁闷。
身后的厕所的总大门被人推开了,看来有人进来了。
池濂没有回头看,在洗手池两边撑着手,低着头。
嘴里还含着一根烟,没吸气,也没吐气,就这么硬生生地叼着。
他感觉自己的肩被人轻轻敲了两下,然后他听见了黎斯的声音。
“会抽烟么你?”
懒散的,带着笑意的,黎斯的声音。
池濂抬起头看着镜子,镜子里他的身影旁边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身形挺括,眉眼清明,气质平淡而透着雅,比他高上一些。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