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暑假,池万里独自去了西林,房东人不错,把他俩当时剩的东西装了一纸箱,塑料瓶里的佛土还在。
往事种种涌上心头,他叹了一口气,不甘心,但也能坦然回忆了。
楚天从国外放假回来,拉着他去喝酒。
“搞笑,我们俩也真够惨的,江子和婉婉都是憨憨,一个竟然踹了你,一个眼里没有我。”楚天笑嘻嘻,“我喜欢婉婉,婉婉喜欢江子,江子喜欢你。大少爷,你只要喜欢我,咱们这就是完美闭环,四个人在一起得了。”
池万里冷笑:“你在想屁吃。”
“你们俩当初怎么回事啊?说一说来。”
池万里第一次讲出这个故事。
从酒吧出来,下雪了,神都的冬天比榕都厚重,古朴的建筑在风雪中屹立千年。
池万里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就这样吧。
他打听到吴爷爷的生日,找了个由头回家,站在小木屋外守了一天,雷霆跟在爷爷身后。
江子中午打了一个电话回来,池万里叫于叔查了一下来电地址,地球另一端的无名小国。
跑这么远,真够行。
他派人去当地,发现地址是假的,小国专门做号码代理。
池万里在那里没有熟人,再往下查就要惊动他爸了。
二十一岁。
他监听吴爷爷的电话一年了,江子每半个月打一次。
池万里心想,还活着就行。
二十二岁。
江子的电话断了足足一月,爷爷眼见着佝偻许多。
这一年年末,新旧年交替的夜里,艾莉娜哀嚎声在走廊里回荡,池万里捆住父亲,池长风痛快地撕碎他的Jing神体,甚至不屑于吃掉。
他看着倒地的池中戎,原来并非强大到不可摧毁。
二十三岁。
他派人去了那个小国家,带着国际刑警掀了非法号码代理服务老家,联盟警局给他颁发了一块奖牌。只要江子再打一个电话,他就能查到真正的地址,可江子还没有消息。
池万里去了南珠岛,鲸热情地招待他。
他跟个神经病一样,拉了一飞机人,穿上防护服下海,把所有海蛇都端了。
断子绝孙那种。
夕阳下,从南往北飞的大侠候鸟们在海面上盘旋,不久将有风暴来临。
小孩们追着鸟跑来跑去:“快看!这鸟脚上缠着东西呢!”
“谁没见过呀!”
池万里同海风一起抽完一支烟。事后,他找当地老人纹下一串数字。
14453。
二十四岁。
这一年,刚当家的他排查了全联盟的天眼,确定江子不在国内。他又去了千佛山,问和尚求道士,算出来的结果大相径庭,一个说在帝国,一个说在他母亲的故里。
两个地方池万里都去了,并非没有收获,长得像江子的找出来好几个,地头蛇还贴心地送到他床上。池万里看着捆的整整齐齐的人,叹了口气,想起江子那句话,封建迷信要不得。
他叫于叔进来:“于叔,拖出去吧,替我道个谢,用不着。”
这一年他什么事也没干成,满世界转悠。
二十五岁。
池万里站在榕都外的垃圾岛上,防毒面具遮住他半张脸,林秘跟在他身后,搞不清老板又发什么疯。苍蝇密密麻麻匍匐在地上,蛆虫组成流动的白色ye体。
于叔手持定位仪:“这玩意儿质量真好,现在还有电。”
“开挖吧。”
三台挖掘机轰隆轰隆开挖。
“老板!找到了!”
林秘少见老板失态,池万里放下水,不顾冲天臭气,冲进垃圾堆里,捡到一个黑色手环。
那年他站在桥上亲手扔下去,如今也是他捡回来。
只是当时说跟他走不后悔的人,不知道在哪浪荡。
自此,他去哪里都戴着。
初夏的清晨,于叔开车送他上班。
一群鸟大摇大摆地停在漆黑的柏油马路上。
“停车。”
池万里推门下去,好像看到一个少年嘟嘟囔囔蹲在地上,把手里的面包撕成小块喂鸟。
一晃眼,快七年了。
“天天。”他记得有只鸟叫这个名字。
一只鸟昂首阔步来到他跟前,脚上还绑着小纸条,风吹雨打,纸条边都毛了。
池万里单膝跪在地上,拆下来,是他熟悉的字迹——哥,我好想你。
于叔看到他老板突然起身,目眦决裂地大喊:“去南珠岛!”
在当地小朋友的家里,池万里找了另外三张残破的纸条。
“哥哥,你原谅我了吗?”
“哥,不要恨我了。”
“我好想你呀。”
海浪声中,池万里一遍又一遍抚摸着那熟悉的字迹。
他顺着候鸟迁徙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