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榕都五环后,连绵起伏的山脉便绵延不断,满山苍翠,随着时间的推移,柏油马路两旁的柏树越来越高。
穿过重重山,方才看到池家的洁白的城堡,屹立在山顶上。
在岔路口,我背着书包下车,从这到我家木屋,还需步行将近半小时,轿车开不进去。
“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池万里降下窗户,“走吧。”
我同他挥手再见,一直走到拐弯处回头,轿车还停在路口,但看不清他是不是还在看我,我再次挥手,继续前行。
这个点,天还亮,但森林已经漆黑一片,但我早有准备,从包里取出古老的手电筒,之所以说它古老,因为它是老式的,需要三节一号电池,握在手里还挺沉。这是我们吴家的传家宝,我爷爷年轻时就在用,后来木屋通电了,我给他买了个充电式的,这个拿来自己用。
我不害怕森林的黑,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
路过一丛野百合,我就知道快到家了。
橘黄的灯光通过十字窗户,散发出莹莹暖光,烟囱里冒着轻轻袅袅的白烟,直上明月,初夏的森林里各种昆虫开始歌唱,我加快步伐,推开门,房子却空荡荡,后院的门却开着,夏天在房间里生火做饭太热,爷爷可能用了后院露天灶台。
快步穿过小门,喊道:“爷爷,我回来了!”
我却愣住,爷爷不在,反倒是一对夫妻。
儒雅的中年男士,穿着跟池万里一样的Polo衫,浅色休闲裤,手里拿着一把绅士杖,光洁的杖身,顶头镶嵌一锃亮的鎏金豹头。
眼下他竟然拿着这根价值不菲的手杖,拨弄柴火。
“晚上好,艾莉娜夫人。晚上好,池先生。”
池先生微笑,嘴角有些细微的皱纹,没有折损他的气质,反而增添时光的魅力。
“江江,晚上好。”
艾莉娜则眼带笑意朝我点头,自从我跟池万里上初中之后,她很少笑,池万里私下告诉我,这是怕长皱纹。
我对这个解释持怀疑态度。
但是,艾莉娜确实保养有方,单看她的皮肤,同我们班女生一样,但是她深邃的眼睛,总有一种看穿一切的通透感。相比池先生的随和,她身上更有疏离感,让人难以接近。再配上金色的长发,白皙的皮肤和湛蓝的眼珠,好像童话故事里被恶龙觊觎的公主,沉睡的美人,困于高塔的仙女。
“我跟艾莉娜出门散步,你家饭菜的香味勾得我俩走不动道,决定加入你们爷孙的晚饭,多有打搅。”池先生说话一直很客气。
“请您不要客气,平常都是大家一直照顾我跟爷爷,一起吃饭我很开心。”
“你爷爷去摘鲜蘑菇了,别急。”
我点头,把书包放回卧室,拿着抹布出来擦桌子。后院被爷爷用纱网罩起来,免得蚊虫叮咬,长条的木头卓放在外面免不了落灰,平常只有我们俩人也不是很讲究。
我安静地擦桌子,或许是家里没有亲戚,也不太擅长跟长辈打交道,只是问一句我答一句。
“万里呢,没送你回来?”池先生突然问。
“我们在路口分开,他坐车回老宅,”我掏出手机,“要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您在这里吗?”
他却笑着摇头:“找不到我俩,他自然会来的。”
艾莉娜夫人坐着竹制的圈椅,静静地听我们谈话,似乎是嫌弃烟灰,她坐在房檐下,同池先生面对面,钨丝灯泡在她头顶,打下一圈昏黄的光,将繁杂的白裙染上陈旧的氛围。
初夏的晚上,山中气温低,裙子是长袖的,领口也很高,我莫名想起下午王思怡手里那把古董洋伞。
擦完桌子,我回屋泡了两杯野菊花茶,也是爷爷在山里摘得。
“请喝茶。”
我把一杯放在艾莉娜夫人旁边的小桌上,上面刻着象棋图,一杯递给池先生。
“谢谢。”他接过来,放在灶台边上。
火焰噼里啪啦燃烧,不时飞溅出火星,我看着他浅色裤子道:“我来看火吧。”
“我很享受坐在这里。”池先生说着又把手杖伸进去拨弄,火苗舔过尖锐的底部,杖身仍然毫发无伤。
“至于我的裤子,艾莉娜讨厌它很久了,正是抛弃它的好机会。”
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它并不适合你。”
艾莉娜垂眸说话,跟池先生没有眼神接触。
“亲爱的,可是我很喜欢。”池先生颇为伤心地说道。
我坐在灶台另一旁,专注地听着鸡汤沸腾的咕噜声,诱人的香气四溢。
“万里最近在学校怎么样?”艾莉娜夫人问道。
“他跟之前一样优秀,最近月考又是第一,参加市运动会拿了三块金牌。”我当然只会说他的好,再者也没有什么不好。
“再多同你阿姨说一点,”池先生拍拍我的肩,“他不经常打电话回来,我们害怕耽误他学习工作,也不方便打过去。”
“他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