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他这是被人耍了。用的草药根本不是让人暂时性失明的药材,而是让人的眼睛彻底“报废”的药草。
这样也好......也许看不见了,半卿就会存在于他的身边了吧......
竹竿敲打着地面,他的世界就此只剩下了漆黑的颜色。似是觉得有些无聊了,竟哼起歌来,那曲调还与烛女引路时所哼的小调如出一辙。
在自己的幻想中,他能够感觉到烛女像是挣脱了蜡烛的束缚,化为一缕火苗飘到他的身边,与他一同哼着这首歌谣。而顾半卿也从那石板上起来,与他并肩走着,还是往常那般嘴角含笑,缱绻地看着他。
但事实总是像如病榻一样的石板,是捂不热的,就算你将自己的心脏掏出来放在上面。
陆语玥抱着锈剑找到了天香,却见掌门人正和刚刚照料慕秋杰的姑娘谈着什么,透过纸窗里隐约透出的烛光,可以看到那类似顾半卿的轮廓正端坐于此,身影却显得格外落寞。
“就这么败坏他名声,人才就可为我所用了。”掌门人似是赞许地点点头,拍了拍姑娘的剑。转眼才注意到那位抱着锈剑的真武弟子,连忙迎上前去招呼她,不敢有丝毫怠慢。一见她怀中抱着的锈剑,登时眼冒金光,像是饿了几天的饕餮盯上了自己的猎物一般。
“敢问前辈是要如何败坏扶月君的名声?”陆语玥看穿了掌门人的心思,捋了捋自己早已化为白发的青丝,勾起神秘的微笑。
“简单,说他和慕公子成亲了便成,我看他们平常人是接受不了被自己奉为神仙的人有龙阳之好的。”说完,还得意洋洋地点点头,很满意自己的这一计划。
但陆语玥却叹口气,将断裂的锈剑摔在地上,带着裂枫的残片一起,已经修不好了,转身也下山去了。
她看到了所有的结局,也试图去挽救,可总会有人冒出来坏她的事儿。
转眼间一年去了,顾半卿一直悄悄地跟在慕秋杰身后,似是害怕把失明的人儿给吓着。枫叶的斗笠被扶月君抱在手里,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斗笠在什么时候落下,在哪儿掉下。衣服也是一年前他购买的款式,不过被风尘染了颜色,只能隐约看出原本鲜红的色彩。
脸色要比以前要憔悴些许,还依旧清瘦,却不是病怏怏的那种,至少胳膊上还有些肌rou在。青杆子也不知是被他用了啥子手段成了黑漆漆的,不过看起来倒也和谐,并不与黯淡的红色冲突。白纱蒙眼,明明很柔和,却带着一股高岭之花的味儿。头发也有些乱,却是如月光般的白,他染了色了,这月光白和顾半卿生病之后的发色如出一辙。
白狼替代着顾半卿陪在他身边,腹部上还有曾经被慕秋杰捅伤的疤痕,狰狞可怖。但它却学着自家主人的柔和,小心翼翼地靠近慕秋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脚踝。
似是感受到从脚部传来的痒意,慕秋杰轻轻敲打着竹竿摸索着将手往下伸去,安抚性地揉了揉白狼毛茸茸的毛发,又直起身来往前走去。
他不知道他的目的地在哪儿,但于他而言,也只能苟且偷生了。
不仅失去了自身所有的灵力,还失去了双眼,就算躺在垃圾堆里也没有人会来捡,只好漫无目的地云游,寻找着那人悄悄存在的地方。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人,正跟在他身后哩。
竹竿落在地面上,声音清脆,旁人经过见他那狼狈可怜样儿,就朝他丢了个刚买的馒头,滚落到他的脚下。
待顾半卿刚想撸起袖子走上前训诫那人一顿时,却看到慕秋杰做了个曾经令他难以想象的行为。
只见慕秋杰微微弯腰,顺带摸了摸蹭在他身边的白狼,又慢慢地蹲下,将那染了灰尘的馒头捡起,在自己的红衣上擦了擦,自己随意咬了几口便喂了狼,一边喂还一边温柔地说道:“你要乖乖的,好好地活着,你可是半卿最后一件遗物了呀......”对着狼嘀嘀咕咕,在旁人看来全然一个疯子样,但他说着说着,鲜血就从眼角溢出,渗出白纱,顺着脸颊滑下。
阳光洒在他身上,映照着鲜血,嘴角却仍勾着微笑,看得顾半卿一阵心绞,想伸出手去好好地抱抱他,告诉他自己没死,一直陪着他,可又害怕自己唐突的动作将人儿给吓走。
要知道,在顾半卿“死亡”之前,慕秋杰是宁愿下馆子也不要去买街边的小菜,现在呢,别人丢到地上的馒头都吃,还喂了些给曾经伤过他的白狼。
慕秋杰又咬了几口白狼咬过不要的馒头,将其咽下,又点着竹竿向未知的前方走去。
走着走着,就走出了城镇,踏上了郊外柔软的野草地。似是感到身边的喧嚣渐渐安静下来,只剩欢悦的鸟啼与闹腾的蝉鸣奏着属于他们的乐章。
枫叶松了口气,将竹竿扔在一边,自然地往后倒去。顾半卿正欲去扶,对方就已经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但他的嘴角却是弯起风姿飒飒的笑,好像被活生生剖去金丹的是秦拾染,是依林,是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顾半卿呆呆的盯着倒在地上的慕秋杰,小心翼翼地猫过去,躺在他的身边,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