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陶为免顾乡乡胡扯八道引起后患无穷,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将两人认识的起因挑能讲的讲了。扫黄时抓到假扮女人揽活的小鸭子自然避过不说,单说了他无家可归流落酒吧街被人骗去做违法行当,自己看他可怜捡回来暂且收留的部分。
顾乡乡当着陶女士面笑得乖巧,待陶女士低头吃饭,便转向李陶做得意挑衅状。李陶吃得食不知味,筷子都快捏断了。
顾乡乡来了之后,倒是很喜欢这里陈设,常常歪在吊椅里晃悠。
李陶从吊椅里起身,往前走了一些蹲下来,食指慢慢抹过栏杆缝隙。一边慢慢捻弄,一边凑到鼻端。是烟灰。
李陶双眼微眯——好啊。
还得使点雷霆手段,让这小崽子长长记性才行。
“干妈!”
“救命恩人?怎么回事儿啊?”陶女士连忙追问。
以前若是不请阿姨先来打扫过,突然上李陶住处来,哪一次不是乱得稀奇古怪,冰箱里的鸡蛋都能放成空壳。这一回房间里干干净净,餐桌上一荤一素一汤,搭配得营养又美味。足见顾乡乡是个多勤快乖巧的好孩子。
顾乡乡倒是落落大方,甜甜跟陶女士打招呼:“阿姨好,我叫顾乡乡。淘淘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他在危难之中救了我,还收留了我的。”
吃饱喝足,陶女士便准备回家。临走前安顿李陶道:“淘淘,别仗着乡乡乖巧懂事就成天使唤人家,你当哥哥的,要好
李陶无奈,回头用目光安抚小鸭子保持镇定,打开门迎陶女士进来:“妈,你怎么突然来了?”
陶女士脱下外套递到儿子手中,柳眉不满地微扬:“几个月没见你,最近又不让阿姨上门,妈妈不放心来看看你还不行呀?”她是南方人,声音本就脆甜,又习惯性地带出一些撒娇的尾音。李家父子对此向来难以招架,李陶只得闭上嘴。
顾乡乡怕菜不够钻进厨房里忙活了没一阵便又端出一道来。吃惯了家厨那些精致菜色,偶然尝尝顾乡乡不知哪里学来的手艺,陶女士大感新鲜好吃,夸赞的话就没停过。她亲生的儿子李陶坐在一旁倒像个陪衬,不时被陶女士拿来做比对损个几句。
看来是自己对他太好了。
饭香扑鼻,笑靥甜甜。李陶纵然想就偷偷抽烟的事好好教育小鸭子一顿,也很难在这个时候发作。他接过筷子,在顾乡乡对面坐下来。刚准备动筷子,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顾乡乡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泪闪闪的,声音哽咽:“我也想要阿姨这样的妈妈……”
顾乡乡立刻乖觉地改了口:“干妈!”
淘淘哥哥?
陶女士一拍腿:“那还不简单!别叫阿姨了,叫干妈吧!”
门外没人应声。
确认过亲儿子死活,又捡了个干儿子,陶女士心满意足,决定留下吃饭。
花草,一般都是家里定期差人来照顾,不然这些东西可活不了太长。
李陶不耐烦地稍稍提高音量:“谁?”
一个叫得甜,一个应得脆。李陶站在旁边,脸上的黑线都快打成死结。
陶女士换了拖鞋,一转头便看见站在饭桌旁的顾乡乡。儿子的朋友她大多见过,都是跟他年龄相仿的小警察。这孩子不仅是个生面孔,压根儿不像警察,年龄看着也明显跟儿子不是一层,她不免疑惑地投去目光。
当下陶女士握着顾乡乡的手,怜爱之情溢于言表:“乡乡啊,阿姨心疼你。怎么年纪这么小就这么苦!淘淘这一回做得对!我倒想要你这么个乖孩子,能少操多少心哦!”
不对。
李陶满脸黑线,后背窜起鸡皮疙瘩。小崽子耳朵忒尖,陶女士在门外叫了一声小名,他学得倒快。
李陶换下制服,洗干净出去,饭菜都已经摆上了桌。顾乡乡拿着筷子甜甜招呼他:“快点吃饭了!”
虽然露台通风足够好,但他在警队素有“人形德牧”之称,嗅觉极其敏锐。艰难地戒烟一周之后,对自己先前抽惯的蓝都市气味更是轻易识别得出。
门外才终于传来有点委屈的温柔女声:“淘淘,怎么不给妈妈开门。”
李陶闲来无事,也懒懒坐进吊椅里去,软垫宽大,晃悠着的确舒服。他正准备放松下来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刻,忽然直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
为了让小鸭子把烟戒了,自己也尽量忍着不在家里抽,颇难受了一段时间。他倒是阴奉阳违,表面装得挺乖,背地里抽得挺欢。
顾乡乡乖乖点头应着,小声表示自己无以为报,只能给淘淘哥哥打扫卫生做做饭。
顾乡乡有些紧张地转头看向李陶,李陶也有些奇怪。家里少有客人来,捡回顾乡乡之后为免麻烦再没让阿姨来过。他想不出是谁,放下筷子走到门边:“谁?”
“诶!”
“诶!”
陶女士本来就心软眼窝子浅,听了顾乡乡悲惨身世眼眶里泪花直打转。她本来一照面就觉得这孩子长得精灵可爱,很合眼缘,这一听更觉得他懂事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