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才发现他上的不是出租车,陈云景直接把他拉上自己的车了。他闭目休息,听见耳边的声音清凌凌,“不,去医院。”
身旁的声音冷淡,理智,但处处透露着不容置喙,在这时,反倒给了燕飞一种‘可靠’的信号。让他忍不住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口气。
医院晚上很少人,一片寂静。
燕飞被安置在软床上,一倒下去,没多久又起来到处找马桶吐。
陈云景打发司机去挂号找医生,自己陪在他身边,这样折腾来折腾去,针扎进手背时,燕飞被那寒冷惊了一下,很快又没Jing力折腾,不受控制沉沉睡了过去。其间因为输ye太冷,醒了好多次,护士端来热水,把长长的输ye管放里面温也不管用。
陈云景扶着他,给他喂了温水和药。燕飞很快又倒头就睡,不省人事,只有一直弓着的腰让人知道,他还在难受着。
梦里有人一直给他揉着钝痛的头。
若是找护工,怕也是找不到陈少爷这么贴心的。燕飞昏睡过去前,如是想着。
再醒来,天外漆黑一片,夜里风寒,走动的声音甚少。燕飞打着点滴的手不复初始的寒冷,反倒很是暖和。
燕飞扶着要裂开的头,胃部还在不争气地抽痛。他艰难地睁开眼眸,却无意间撞入一片湖水间。陈云景坐在旁边,低头看他,另一只手还捂着他打着点滴的手背,两个人的皮rou交叠,生生捂暖了他冰冷肿痛的手背。
“睡吧,我替你看着点滴。”陈云景给他掖了掖被子,如是说。
或许是那被一直舒缓的头痛,或许又是那被捂热的手背,又或许,早从在车上有人帮他揉胃开始,总而言之,在这个夜寒如水的晚上,在漆黑寂静的医院里,在只有月光照亮的病床前。忽然就有那么一个人,带着周身的暖意热烘烘闯进心房。
何德何能。
燕飞垂下眼,“你整晚这么坐着不累吗?我给你分一半床。”
“不需要,不累,白天睡多了。”陈云景说着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话,自己先笑了笑,然后抬掌盖在他眼睛上,温声道,“我知道你很难受,你先睡吧。”
“我……”燕飞还想客套两句,说多几句话感谢。
陈云景温柔可靠的声音在黑暗里传来,拖着他的脚一直往下沉,“睡吧,我帮你看着。”
终于,还是抵抗不住睡意。
次日睁眼醒来,身体已经好多了,却没有再看到夜里那人,那人就像夜间才会出现的美好幻象,一醒来就如泡沫碎裂。就连燕飞,都开始怀疑昨晚的记忆。
房门这时候打开,他的家人匆匆进来,“燕飞!病了怎么不说!还得靠陈家那孩子打电话通知我们。”
于是燕飞才发现,那不是梦。
昨天晚上,的的确确有人陪了他一晚上给了他梦一样美好的体验。
这样温柔的人……这样好的人……怎么能不令人动心呢?
他想要霸占,想要和他好,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吧?
于是燕陈两家就发现,自己两家的孩子越走越近,感情也越发的好了,他们乐见其成。
直到有一天,传来了他们同时遇难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