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吗?”韩琦一手搂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宋淮声,一手接过了阿融递过来的包,诧异地看着阿融。
“我不去了,我……我在这里等他回来。”阿融摇了摇头,苦涩地笑着。
韩琦叹了口气,和阿融扶着宋淮声出门了。
门外停着一辆车,宋平蹲在一边抽烟,他们出去的时候,地上已经扔了一地的烟头。
“小淮怎么样了?”宋平一看见他们出来,扔了手里的烟头站起身。他看了一眼已经昏睡没有任何反应的宋淮声叹了口气:“快带着他离开吧,清河镇已经护不住他了。”
他的语气悲切哀伤,他看着远处延绵起伏的融山:“我明天也要离开了。”
宋平是到现在为止还留在清河镇的最后一个人,他看着这座抚养他长大的山脉,浓烈的不舍在心里酝酿着,最后却只能化为一声又一声的叹息,散在风里,漂在水里再也寻不见。
阿融很小心地把宋淮声放在后座上,又托着他的头放在韩琦腿上,蹲在车门边上轻轻摸了摸宋淮声的喉咙:“淮哥,你乖乖看病,我……我等你回来。”
“你跟我们一起走吧。”韩琦捉着阿融的手腕看了半天,他实在是不明白阿融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都不陪着宋淮声。
“我没办法陪着他。”阿融的手在宋淮声喉咙处揣摩着,眼神温柔而带着热烈的爱意。
“你……算了,你们的事我也不好多说。”韩琦无奈,他小心地抱着宋淮声的头,宋淮声整个人还是处在一种迷离的状态之中,他可能还没意识到他要离开清河镇了。
“淮哥,再见了。”阿融收回手,然后关上了车门。
他跟在车后面跑了两步又克制地停在了原地,目送着那辆车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阿融,你该去哪里啊?”宋平拍了一把他的肩膀,然后抹了一把眼睛。
“我哪里也不去,就在清河镇。”阿融回头看了一眼宋平,然后俯身抱了抱他:“宋叔,在那里你也要像在清河镇一样快乐呀。”
“阿融啊,好孩子。”宋平搂着阿融,浑浊的眼里泪水再也藏不住。
次日凌晨,阿融又把宋平送离了清河镇,偌大的一个清河镇,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阿融,回来吧。”老山神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正在宋淮声家里的书房里弹钢琴,他现在已经能流利又完整地把整首《山灵》弹下来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弹给宋淮声听,人就已经离开了。
清河镇的电已经被断了,电视不能看,他也没有手机,联系不到外界,他现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不知道那些讨厌的记者还有没有对宋淮声做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宋淮声的情况,他不知道他的淮哥能不能听见了,也不知道他回过神以后发现不在融山有没有难过,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他已经被完全的隔离在了融山,永远也到不了外界了。
其实山神的生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是他妄想融入人类,是他妄想和宋淮声相守。
都是他的妄想。
“我在这里等淮哥回来。”阿融按下最后一个收尾音符,琴音在被夕阳渲染的一片金色的尘埃里转了个弯,落下了最后一段旋律。
“最多半个月,他就不会记得你了。”老山神深深叹息了一声。
“不记得也没关系,不回来也没关系。”他固执地把摊在地上的书拿起来,叹了口气。
“傻孩子啊。”老山神的叹息很轻,但是却很悲伤,他恨不得自己能抱一抱阿融,把他的悲伤冲淡一些,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傻一点也挺好的。”阿融趴在了钢琴上,眼泪顺着光滑的琴身落在地毯上,洇开了一小块一小块暗色的斑点,他透过朦胧的水雾想起了那些和宋淮声一起躺在地毯上看书的情景。
“淮哥。”他喃喃自语,抱着那本《安徒生童话》躺在地毯上闭上了眼睛。
在梦里,他能够听见宋淮声的声音,也能够看见宋淮声微笑着的脸。
有些时候,忘记的人比记住的人快乐很多,他只希望宋淮声一直能够快快乐乐的。
就算,快乐的代价是再也不会记得他也没关系。
他的淮哥只要快乐就好了。
☆、女孩
阿融打扫完最后一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了,在温暖的晨光里,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朝着融山的方向竖了个大拇指。
“今天也很棒!”他笑着对自己说。
今年的清河镇格外的萧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人的原因,阿融看着街道上飘零着的枯黄树叶,嘴角的笑容一点点被压下,他叹了口气,把心里的难过收敛了一下,然后开始打扫街道。
可是那些树就像失去了生机一样,叶子不要命地往下落,他扫完街道的这一头还没来得及夸夸自己,刚刚扫完的那一头就又被落叶覆满了,他站在街道的尽头看着小镇。
小镇笼罩在一片金色的阳光里,街道上落满了树叶,像是铺了一张金色的地毯,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