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即是妖异的罪孽。
两个人都把对方看呆了。
良久。
上官伊吹始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握着对方滑软的肩头,戚九的破衣大敞,一副春桃含露的激动样子,以为自己把人打到哭泣,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太黑了实在失礼,依你模样不似宫中人,莫不是圣帝圣后请来的异族贵客”
不禁上下打量着戚九破破烂烂的衣服,忖着异族贵客总不能穿着褴褛衣衫面见主君吧。
他那掌心的温度一如既往,如火如荼得烧人,眼神褪去妖冶的颜色,居然清凉甘醇的糖酒一般柔滑。
戚九观此幻中,上官伊吹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的年岁,自己竟被收拾到满地打滚,真是丢人现眼。
不由双颊微酡,拢紧胸前春.光,故作陌生道,“对啊,我就是帝后邀来的烨摩罗贵客,你还不赶紧给我赔礼道歉?!”
“噗嗤……”上官伊吹散散一笑,“我从不说道歉二字,对谁都一样。”更何况是对番邦来的猴子。
语毕递给戚九一只手。“不过,我倒是可以拉你起来。”一番倨傲的态度与北周那些王孙贵胄不约而同。
戚九今日见够了恃强凌弱的各种姿态,想着借此机会整整上官伊吹,反正只是幻彧里偶遇,索性坐在地上道,“这里舒服……哎哎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
上官伊吹已然把他横空抱起,轻放置在花坛的汉白玉石栏上座下,略带三分不通情理,七分则是少年戏耍,笑意漾漾道,“北周可没有让客人坐在地下的规矩。”
“那北周就有让客人坐在雕花石栏上的规矩啊!”
这人原来还有如此讨厌的时候!
戚九的脸颊气鼓鼓的,像颗待熟的红樱桃,流波斑斓的眼神迎光挑战着上官伊吹完美无缺的脸颊,而后逃命似地又躲避开了。
上官伊吹并不介意,起码眼前的烨摩罗人偷窥的眼神带着几分依依不舍,并不让他讨厌。
伏头扫量,突然道,“你的脚怎么流血了……”
果不其然。
戚九的双足因为打斗摩擦,足弓上裂了好几道血口子,随而无所谓道,“新换了几层皮,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撕心裂肺了。 ”
上官伊吹不再说话,从怀中掏出干净的手巾,撕作两半,逐一替戚九仔细包扎起来。
他的手法娴熟自然,恰如老成的御医一般Jing湛,准确避开了所有会让对方感到疼痛的角落。
戚九被他侍弄得禁不住轻笑,咯咯咯,痒死了。又见上官伊吹伏低的墨发如玉,不间断回想起自己与他未来的日夜厮守。
他很庆幸此刻遇见的人是他,他也很庆幸自己将来遇见的人是他,人活一世值得回忆与预测的时刻有万万千千,索性全部是他。
上官伊吹蓦地抬头,反而碰到了戚九波光粼粼欲要掩去的眸子。
心里的擂鼓蓦地齐齐争鸣。便听玉道另一头有人低声催道,“伊吹,该走了。”
上官伊吹隐约想问问戚九为什么哭,但是觉得男儿有泪不轻弹,问了反不若不问。
对戚九略感抱歉道,“我有急事,必须要走了。”
戚九点点头,你去吧。
上官伊吹默然捡回了木杖,递给戚九。
暗处的声音有些催促道,“时不待人。”
上官伊吹走了三步距离,回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鸠罗纳夜,”戚九在月光白石间轻轻一笑,“我叫鸠罗纳夜。”
“很好听的名字,”上官伊吹由衷赞道,“若能有幸再见,我就叫你阿鸠了!”他背朝着戚九,摇摇手臂。
戚九轻轻又轻轻地喊,“那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伊吹……
上官伊吹……
他像临行远地的风一样走得很快,蓦地又回了次头,然而说的并不是自己的名字,仅从怀里掏出一颗险些压扁的橘子。
“接着,阿鸠!”
戚九阖手稳稳接住,芬芳的清香扑满怀抱。
“好好在北周待着吧,别太想家了!”上官伊吹的修长身影渐渐消融。
他竟以为自己是思念家乡呢!
戚九拈着橘子,沉甸甸地放在掌心一掂量,似是下定决心,悄然无声地跟了上去。
上官伊吹沿着玉道走出御华庭,远处比肩站着一队七个白衣人。
七人身上的服裳与上官伊吹的同款,都是华白无暇的阔大罩袍,宽松的垂帽均遮着脸,看不分明。
站在最前面的男子虽然服饰统一,然而自身流泻出来的与世隔绝的气质,绝对是万中无一。
他对晃神的上官伊吹道,“寻你一个时辰,居然绕道跑来御华庭,当谨皇后久等了要怪罪。”话虽如此,却不是责难,反而有些好笑的意味。
上官伊吹自然听出来了,像是对着亲哥哥一般无拘无束道,“圣皇夜宴,没有那么快结束。”
余下六个男子再绷不住严肃,纷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