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走,不能再走。
想起某次的试探,那种被皮鞭抽打了浑身的剧烈疼痛,警醒着她俨然要被胜利感冲昏的头脑。
上官狗贼,你以为这样且能拦住我的路吗!
彣苏苏不齿冷笑,从纤细的腰间取下了师傅的骨灰罐,抛开了罐封,她一甩shi润的长发,对着橙霜河两畔的三千橘树奋力呼唤道。
“师傅!师傅!我们的计划成功了,若您泉下有知,且帮助徒儿拥有幻力无尽的抗争之军吧!”
她的妙手往罐中一掏,灰黑色的粉末置于檀口底送气一吹。
静谧的河面上一波清荡,涟漪逐泛,而后牵起万千之澜,徐徐的河风吹送着蓝阶筑幻师的骨灰不断地跃进,蔓延,深入。
上官伊吹布下的禁制与其纷纷碰击出微乎其微的花火,转瞬即逝,但绵延不绝。
整条橙霜河倾放出盈盈星辉,仿若银河落凡。
三千橘树突然被号召了一般,枝叶狂舞不歇,但凡是骨灰碰触之树,陆续从土壤中拔根而起,像久困于此地的野兽,前仆后继往激浪滚滚的河流中奔踏。
然而强大的禁制并不许这些橘树擅自离开,无形中的碰撞如同雷霆万钧,郁蓝色的电光炸作,如恢恢巨网涌向第一波犯禁的橘树,连着橘树的枝叶亦被反复击打成碎渣。
火光电赫交相辉映。
彣苏苏俨然吓了一跳,飞溅的火点喷向她娇柔的肌肤,灼在上面十分剧痛,禁制内她亦不能再掀起任何风浪,仅得整个人钻入水底躲避惹火烧身的可能。
自水底而瞻,外面斗争的境况只能用惨烈二字形容,明耀的红蓝光色,于振聋发聩的对抗中不断地膨胀,连平静的水底亦变得湍如漩涡,混黑的暗流涌动,被翻天覆地的惊光笼罩,仿佛镀上道道金线。
须臾后,火光直冲九霄,仿若黎夜骤换光Yin,如梭的火线从最黑出蓬勃发亮,竟多出来许多色彩。
彣苏苏小心翼翼探头出水,所有的橘树已然脱胎换骨,三千幻印汇聚于橙霜河上空,黄的金蛇,蓝的夜极,苍的青骢,在龙睛的七彩光芒中,胜似夜幕深处诞生的群星闪耀。
彣苏苏大喜过望,挣尾跃出水面,鱼儿一般摇曳着鲛人尾,开怀大笑道,“上官狗贼把你们拘役在此地多时,今日我们便要血洗锦鲤门,掘地三尺亦要翻出戚九来!”
“呵呵……”
三千幻印浮在空中,像携满心愿的孔明灯,却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枚幻印发出讥笑。
彣苏苏甚不开心道,“笑的那个给我滚出来!”
幻印八方幽寂,却在某个位置金光粼粼地飘出来个通体华贵的异族人,那人一直藏在深处,此刻突然显身,犹像镶满珍宝的幽灵。
彣苏苏立马换上万分嫌恶的表情,“竟是你!”
她早讨厌对方趾高气扬的态度,恨不能有朝一日抽他两耳光。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女骗子!”轲摩鳩摸摸披裟间的翡翠珍宝,五官里的傲慢如积云一般,压向嘴角抽搐的彣苏苏。
“本来只以为你是个麻烦,谁想竟然是个麻烦的制造者。”轲摩鳩不知用了何种幻术,他的足尖缓缓碰触在橙霜河面上,踏波而来,宛若异族的神祇降临人间。
他故意走到彣苏苏的面前,实则多行走一步,Jing工嵌珠的尖头鞋子就要踩在彣苏苏的头顶上。
彣苏苏娇躯微颤,不是害怕,而是激愤难冥,鲛人尾登波而起,与轲摩鳩比肩对视。
“少废话!”她的秀目高挑,周身散发出不容轻视的气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轲狗贼,你们把小九带到哪里去了,赶紧给我交出来!”血洗的计划已在她的颅脑内构思了无数遍,如今被堂而皇之地干扰,令她强忍心头的仇恨瞬间点燃。
彣苏苏的背后,拔起一座座弥高的水浪,列如排戢,一步登云,眨眼化作十数个山丘般巨硕的水人,逐个凶神恶煞,血口盆张。
轲摩鳩捻指一笑,“就凭这些个不成气候的垃圾,你还想从我手里抢人!”
语毕,他的背后一片光耀,仿佛吸食了日月Jing华,风雨滋养,仙体神胎铸造了十尊异族的战魁,大约动一动脚指,神州大地亦会颤抖三分。
“那便试一试吧!”彣苏苏爆喝一声,身后水人奋勇前进。
……
飞舞的黄沙如横盘的金蛇自足底游走,风涛沙虐,草木不盛,戚九蜗行在岌岌可危的沙梁之上。
他的衣衫褴褛不堪,沉坠的躯体仿佛在一个瞬间被沙浪吞没,日头加了万倍的鸷毒,将他斑驳血痕的皮肤灼得翘起一层干皮,手一撕既会随风而去。
沙尘和沙粒被狂啸的风不断推送,抽在在戚九嶙峋的身骨上,俨然把他饿瘦的骨骇瞬间打断。
戚九抵死抱住一根被摩挲至光洁的木杖,摇摇欲坠地前行着,前行着,从一处死亡走向另一处死亡,只有无尽的绝望,毫无希望。
突然,有人重重地砸了他的腹部。
戚九啊哦一口从腹内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