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旁人,必然被反刀插在腹侧,割断肝肠。
可惜对手是上官伊吹,他的眼睛足以洞悉戚九的一切,重重提肘往对方手腕一磕。
剧烈的碎骨之痛灌入戚九的骨骼肌理,痛得他险些喊出声来,差点丢了掌中蝶骨翼刀。
“太轻!”
上官伊吹的声音可怖,自罡烈的风涌中居然清晰得像是一掊明朗的星辰。
“再来!!!”
他怕是铁心要赢那一百声道歉的。
戚九怎肯服输,滚身躲过上官伊吹的刀路追杀,刀花簇簇在手中流转,拼尽最后一次全力,手刀忽左忽右,迷离晃眼,仿若冥冥中Yin阳双合的化象,更如炎夏里振翅翩翩的彩蝶。
上官伊吹俨然被变换诡谲的手法带走了记忆。
遥想当年,自己在御华庭里第一次调戏戚九未果,正是让戚九借此烨摩罗的护身刀法,削破衣衫间的鲤鱼纹绣。
一刀定情。
他才痴痴缠缠地追了他许久,直到出事那天。
转眼仿佛过了万年烟云似得。
上官伊吹眨了眨干涩的眸星。
他总在顽固地追逐着他的身影。
怕他受委屈,怕他受伤害,更怕他……会死……
微一恍神,戚九的快刀一劈,倾力斩断了他手中的炻纹刀。
上官伊吹的梦绪至此终结。
他安静地凝着碎裂的刀在手中片片瓦解,又瞧着戚九那略显得意的漂亮脸蛋。
幽幽而道。
“你赢了,阿鸠。”
炻纹刀从他的掌间滑落,撞击的声音仿若古老寺庙里的铜钟低鸣,萦绕回荡。
“阿鸠,你就是这样,只要遇见旁人的事,总是被你先挂在心上,可是我的叮嘱,我的担心,我的忧惧你总忘得干干净净,甚至举刀相向时候,你都始终不肯对我妥协。”
“好吧,你自由了。”
“因为,我以后再不管你了。”他摸摸自己的心跳,还好,没有碎裂的声音。
上官伊吹抬手收回青骢幻印,也不看戚九的面色是白是红,像是看透世事无常,幻了另一只鸟兽,随风离去。
戚九哑然。
这……他这是什么意思!
戚九顿时没了主意,想追上去问个究竟,反见许多兵器撂在原处没人收拾,成千上万的恶鹫像围观群众一般盯着自己出丑被甩。
上官伊吹连幻器都不要了。
他是不是连自己也不要了!
此一想,可不得了。
戚九慌神慌得没了思绪,幻了一张包天的巨网把整个天上的鸟打个大包袱,催着玉毒蝙蝠一个时辰就赶回了家。
谢墩云的寝室里正一片旖旎风光。
两个人没羞没臊地研究了一晚上,正打算把最经典的三五九式重新再试一轮。
戚九垂头丧气来到他窗下,狠狠敲了一把。
“谢老痞子,你出来一下。”
里面的声音偶有溢出。
戚九完全没有脸红心跳的意思,道,“你若不理我,我就哭。”真是要嚎出来似的,眼里布满细微的红丝,挺翘的鼻头一吸一阖。
白式浅抬头正见窗花间,飘着一颗黑乎乎的暗影,冷语催道,“小九的声音不太对,你去看看吧。”
“说三天才回来的人,恁得一天就来扫兴了,别理他,快点!”谢墩云紧抠着白式浅的肩膀,在他挺直的后脊留下新的爪痕,喉头不停吞咽着气息。
白式浅受到鼓励,奔如野蛮的悍马,汗珠沿着光洁的额头,yIn雨霏霏而落,他的眼前绫缎一片水汽朦胧,冰雕雪砌的五官一脸畅快与疯狂。
谢墩云的腰肢几乎扭得快要飞起了。
戚九站在雕花窗口下,嚎啕大哭道,“哇哇哇哇哇哇!”
“啊!!!”
谢墩云抱住白式浅的耳朵。
极乐即在脚下。
戚九继续哭,“哇哇哇哇哇哇!”
白式浅一把摁住床帏,停住身姿道,“不行了,我软了。”
“顶你nainai的熊的!”谢墩云眼看就要奔向幸福之巅,万丈高空跌进淤泥坑里一般糟烂透顶,抽出身来径直走在窗前。
“老子要跟你割袍断义!”他扶着窗棂,掀开纸牗的第一句破口大骂。
戚九满脸泪光,托着雷肜伞道,“大人不要我了~”
“可是老子的男人还要老子呢!”谢墩云紧张地回眸,白式浅正在擦拭身体,似乎没有刻意留心窗外。
谢墩云暗叫谢天谢地,一把抽回雷肜伞,对戚九道,“你去洗洗脸,哥马上寻你去。”
偷偷放伞后,走到白式浅的身边,亲一口他汗涔涔的冰凉额头,“躺下,别走,老子去去就来。”随便套了衣服,大步赶出门去。
戚九才没心情洗什么脸,蹲在不远处的假山下画圈圈。
谢墩云出来一瞅,德性,一瞅便知东窗事发,恶行败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