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秒懂这句话的话外音,笑了,没回答,反是趁着苏婥闭眼的时候,凑近吻了下她。
先发制人的举动下,他低声说:“这样够吗?”
苏婥皱着眉睁眼,不偏不倚地对上他的目光。
经过昨晚,除了情感淡漠这件事,苏婥就算是喝醉,也警戒性拉满地闭口不谈,其余的,祁砚都摸得清清楚楚。
他耐心不好,却还是熬着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她。
苏婥望着祁砚,神色渐转晦涩。
这里不是中国,是柬埔寨,他们在这都能重逢,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宿命。
苏婥之前跟了祁砚这么久,即便没到悉知他最为宽泛的能力,却也知道,他的手不至于远伸到柬埔寨这边。
现在走一步,她要想再心无旁骛地装下去,显然不可能了。
这大概是命吧。
算了,苏婥认了。
四目相对的这一秒,苏婥的眉眼溺进这两年融养的风韵,却也有过去的温柔听话。她任由他牵她的手,无奈地笑了:“祁砚,你赢了。”
终于,后退这步棋还是她下的。
原以为会是照旧的推动拉锯战,祁砚却连话落都等不及,就一把把她扯进怀里。
感受着后背不断安抚的力道,苏婥服软地闭上眼,双手抱紧他的脖子,脸蛋紧紧贴在他肩头,放肆地汲取着渴望已久的亲昵。
他这么找她,她还能不承认吗?
答案是,她做不到。
这么久了,苏婥都试图用质硬的盔甲把自己伪装,却每次都在祁砚这成了败弃之点。
祁砚抱她抱得紧,手扣在她后颈的位置,干干净净的肌肤,没有那朵刺眼的三向花。
他看过之后,慢慢阖上了眼。
感受着苏婥呼吸的发颤,他低声的话中,无力夹杂低哑:“吃了苦,怎么连回城东的路都忘了?”
这话一出,苏婥的气息游走得更抖了。
这两年的坚强让她学会强忍,学会不表露出来,却没教会她彻彻底底地藏匿情绪。
迄今为止,西区公寓阳台隔板上的那间秘密储物室都放着两张地图,一张世界地图,一张中国地图。
世界地图上有两道红圈,一个柬埔寨,一个中国。
而中国地图上也有两道红圈,一个凌川市,一个凌川市的城东住处。
凌川有那么多能找到祁砚的地方,苏婥却偏偏只圈了城东这一处。
因为什么?
因为距离最近。
柬埔寨到凌川,都有整整两千七百七十公里。
这么遥远的两千七百七十公里,恰恰城东距离机场下来最近。
苏婥白天想,晚上想,做梦都在想,想要抓住机会回国见祁砚,一次机会就好,没想到会在柬埔寨这里就实现了。
现在靠在祁砚身边,苏婥能说的,只有深呼吸后,临近哽咽的嗓音:“对不起,我走太远了。”
远到,差点就见不到你。
如果苏婥的示软放在四年前,祁砚一定会眼都不眨地就忽略无视。那是因为那时候的他没经历过失去又找不到的痛苦。
可现在,他不会了。
祁砚承认,红灯区那次知道苏婥的身份,后来都是欲擒故纵的蓄意接近。
就因为程控那帮人,陈岸惨死,现在留下的妻女,妻子疯了,在Jing神病院,女儿成天接受母亲的肆意宣泄,日子不好过。
就算祁砚升得比陈岸快,祁、陈两家又是多年交好,祁砚和陈岸可以说是在学走路的时候就认识了,只是后来陈家搬家,联系少了些。
他们的关系绵延了十几年,这点部队里的人都知道。
初进部队时,祁砚也受过陈岸前期照拂。
所以不论是程控那边后期对他的威胁,还是陈岸这条命,祁砚都不能放过。
可这些,苏婥都不知道。
为了接近程控,她就这么被他误当了这么多年的靶心。
无论是那四年接续不断折磨她的想法,还是后来放弃折磨,选择自甘沦陷在这段感情里的他,都是最真实的祁砚。
这两年的日日夜夜,都找不到苏婥,祁砚彻头彻尾地后悔了。
他这样一个漠视感情的人,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夜半噩梦惊醒,吃饭恍然出神,工作Jing神不济。
明明只是四年,苏婥的存在和于他而言的重要性却像是流通的血ye,滚烫地蔓延在他的四肢百骸,日复一日,生生逼出他那点想忘不能忘的痛苦。
祁砚试图说谎,却发现,每一句谎话,都像是砂砾碾过心房,让他渐渐变得不堪一击。
身边谁都知道祁砚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他哪不对劲。
这点,只有祁砚自己知道。
他以前恨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苏婥,不承认苏婥的地位,现在却疯狂地想要让所有人看到,知道苏婥。
可世事弄人,苏婥不在他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