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苏婥从来不接这种上门活。
她冷笑着敲了下酒杯,戒环敲击清脆,话不咸不淡,“你上次欠我的八个百分点还没还,现在又想来和我搞赊账这套?”
桉树就知道苏婥要说这个。
上次信息收集失误,南非运毒走线中途卡在码头,无人对接。
那天正好碰到警察明查物运货资,紧急攸关,如果没有苏婥那边人顶替赶到,差点就出事了。
苏婥走线,帮人从来不是白帮。就此,桉树欠了苏婥全项目个人收益的八个百分点,至今未给。
桉树清楚,苏婥没意向和顾森谈生意。如果不是听说今天会场有大戏看,苏婥今天都不会来。
想了又想,桉树咬着牙说:“那八个百分点。”
“十个。”苏婥狮子大开口。
桉树被激得火起来了,“你别太过分了。”
苏婥微挑了下唇角,轻笑了下,语气轻飘:“那就算了。”
桉树知道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默了几秒,最后一次拦低底线,和她谈条件:“给你十个,你把他让给我谈。”
苏婥是不明白桉树为什么这么执着一个半路划水的不长久客户。
但这既然是她看不上的,又是她想要的,苏婥倒是不介意做次“好人”。
“什么时候打?”苏婥在问她前后百分点兑钱的打卡时间。
桉树手头正好有钱,可以行个爽快:“今晚。”
那苏婥就没问题了。
她笑笑,朝着祁砚那个方向扬了下下巴,该好姐妹相称的时候驾轻就熟,“那我要去哪,12号桌?”
桉树无语她这比翻书还快的变脸,没否认。
苏婥端起酒杯就走。
不过和谁都能表现坦荡磊落的苏婥,在入目祁砚背影的那一瞬,划过眸底的笑意还是微僵了下。
几秒的冷淡,而后便悄然淡去,仿若不复存在。
苏婥能认出祁砚,是刚才洗手间前碰到的男人。
重回洗手间那会面无表情的状态,苏婥走近。
闻香识人的运用,祁砚这次体会到了。
清风拂过,从后袭来的玫瑰清香馥郁婉约,尤带女人一如既往的温柔,他低眼的那瞬,唇边走过一丝淡笑。
“先生,真是有缘。”苏婥开口就是熟练流利的英语,浅薄还疏离,除却嗓音和过去相差无几,语气及其他的感觉都没一点和从前相似。
祁砚转过身,颀长的身高优势将恣意打落的光线收拢,他的暗影打在她单薄的肩头,将她身影衬得更为娇柔。
祁砚没说话。
适时,开场的舞曲奏响。
是男伴女伴之间第一次交流的铺垫。
苏婥的手里还拿着酒杯,祁砚替她取过,中途,温热的指腹擦过她指尖的微凉,冷热交融,逼出一阵莫名的激灵和酥麻。
苏婥同样没出声,但显然表情不太友好。
祁砚已经按照舞蹈礼仪绅士地递出邀约的橄榄枝,嗓音沉下,磨出轻微的低哑,却似有若无地挟着少有的轻佻。
“跳舞吗?”他笑,“这位漂亮小姐。”
这人还挺会利用优势。
这是苏婥的第一念头。
既来之,则安之,她有什么好怯却的?
苏婥坦然地伸出了手,却没想,手在半空就被他截住了手腕,他不过是轻力一勾,她着地的高跟鞋底就失去了定力。
顺势地,苏婥朝祁砚怀里跌去。
男人手扶在她的腰间,虚虚合合地,温热至烫的掌心在她身后溺留,却再没多一点的逾越,护到分寸自知。
耳边降下祁砚的笑,苏婥挽成髻的长卷因面具碰撞的松动而滑落,眼见束发签要掉,祁砚眼疾手快地半空接住了。
他随手放在旁边12号的桌上,另一只护在她腰间的手抬起,松松散散地拢过她快要及腰的浅棕长发。
洋洋洒洒地,带着甜蜜的馨香。
祁砚只低笑着在苏婥耳边用英语说了句:“风姿绰约。”
苏婥耳骨难散的微麻,绵密滚过的全是来自他的气息,或轻或重,热意占据了整室凉风的清爽。
她不自在地抿了下唇,手扶在他肩头站起,神色恍然如初,抬眼看他不到一秒,就低眉说:“谢谢。”
祁砚没应这声谢谢,眸色渐转晦深地看她。
苏婥抬眸,撞进他深海般涌动的黑眸中。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听他说:“Cecilia,我等你很久了。”
——“Cecilia,我等你很久了。”
这一句不再是英文,而是细密酿着缱绻的中文。
不切实际的重逢,拖就着过去两年无数次的错认,无数次的搜寻失败,甚至是难以计数的死亡言辞,祁砚低眼刹那,欲要漫溢而出的想念声势浩大到快要淹没真实找到她的惊喜。
耳边是流走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