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苏宓安慰她,“上次郡主还上我进她房间了,她可能已经把我当朋友了,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秦嬷嬷惊喜无比,“姑娘,郡主真的让你进她房间了?”
“是的,嬷嬷。”
只可惜,这份她算计来的友情已被扼杀。
秦嬷嬷望着鹤园的方向,突然跪在地上磕头。
“嬷嬷,你这是做什么?”苏宓赶紧扶她。
她泪流满面,“姑娘,郡主必是将她放在心上了。天可怜见,我家姑娘这么好的孩子终于苦尽甘来了。日后有郡主护着,嬷嬷也就放心了。”
苏宓不忍告诉她实情,“嬷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将来我们一起离开王府,住自己的宅子。”
这是苏宓的愿望,也是原主的愿望。
原主最向往的事,就是离开王府,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大公主也找不到她的地方躲起来生活。
有好几次,原主想过逃,她甚至知道哪里能逃出王府。但是王府的狗洞能容得下瘦小的她,容不下秦嬷嬷。一次又一次的噩梦过后,是越来越令人窒息的绝望。
秦嬷嬷苍老目光满是疼爱,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欢喜。突然她感觉眼一阵阵发黑,倒在苏宓身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苏宓失声叫道:“嬷嬷,你怎么了?”
秦嬷嬷双眼紧闭,怎么摇也不醒。她急忙跑出去找人,好在如今没人敢为难她,下人院那边的大夫来得倒是快。
一番切脉看诊,大夫说秦嬷嬷年纪大了,身子早已虚空。以后万不能大喜大悲,当好好调理身体。
针灸过后,秦嬷嬷醒来。
苏宓看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老得让人想哭。
记忆中的画面一桢桢想起,每一桢都悲伤又无力。前路似乎无望,她看着这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更不敢实情相告。
“我这是怎么了?”秦嬷嬷懊悔着,“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姑娘吓着了吧?”
苏宓扑进她怀里,“嬷嬷,我吓坏了。大夫说你以后不能劳累,你不要再帮别人洗衣服了,我会赚钱养你的,我只要嬷嬷好好的。”
她摸着怀中少女的发,目光慈祥而伤感。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到底是年纪大了身体沉疴,可能陪不了姑娘几年。
以前提着一口气,怕姑娘无人相护,怕姑娘孤苦伶仃。得知郡主已将姑娘当成朋友看待,她心头绷着的那根弦松了。
“好,嬷嬷都答应你。以后嬷嬷什么也不做,有我家姑娘赚钱养呢。”她还不舍得死,她还想多陪这个孩子几年,看着她嫁人生子过上安稳的日子。
苏宓紧紧抱着她,“嬷嬷,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做数。我会努力赚钱,我只要嬷嬷身体好一直陪着我。”
秦嬷嬷泪如雨下,“姑娘,嬷嬷不过是个下人。”
“不,不是的。”苏宓满脸是泪,“嬷嬷是我的亲人,是我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
“姑娘,老奴何德何能…”秦嬷嬷看着眼前的少女,似乎看到多年前那个华光璀璨的女子。“当年受你母亲大恩得已保命性命,老奴这条命都是你的…”
“我母亲…”苏宓喃喃着,“她如果还在,肯定也会让我把嬷嬷当成自己的亲人。”
秦嬷嬷闭目流泪,她是充入宫中的罪奴,没有到了年纪就放出去一说。自打一进宫便没日没夜地在掖庭洗衣服,洗完一堆又一堆。
一年又一年,她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越发熬不住。那时候她总是望着掖庭的宫墙,不知道岁月何时到头。
有一次她洗坏了董美人的一件衣服,董美人非要废她一只手。要不是经过的赵妃娘娘救下她,她早就死了。
赵妃娘娘救下她,将她带离掖庭,从此以后她成了采薇宫里的嬷嬷。娘娘是个善心人,从不打骂宫人。
后来先帝驾崩,留诏娘娘陪葬。娘娘一听诏书晕死过去,被诊出有孕二月余。娘娘被秘密送出宫的时候,陪在身边的只有她。
“你母亲最是一个人美心善之人,别人说的那些话,你一个字也不要信。”
“我信嬷嬷,嬷嬷你和我讲讲以前的事,为什么大公主处处针对我?”
“姑娘,她肯定是听信了那些话,因为吴皇后的死埋怨上了你娘。”秦嬷嬷眼眶又shi,细细说起那些过往。
苏宓静静地听着,那些是非传言在秦嬷嬷的口中有了不一样的说辞。她从没有像这么一刻恨自己的渺小无用,记忆中的那些悲苦更是清晰放大。
王府如同囚笼,将她困在里面。她想离开,唯在寄希望于司马延,可是司马延以后怕是不会再见她。
又过了两天,她依然每天开开心心地出门,司马延始终没有见她。在红岭越来越复杂的目光中,她唯有懵懂以对。
四天过去了,三思斋的门没有开。
送进去的饭菜原封不动退回,忠亲王急得满嘴都是燎泡,忠亲王妃也是又急又气瘦了好大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