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看起来不错,你怎么打听到这家店的?”
宫里的人对宫外不会这么熟悉。
沈鹤之道:“我与守城的侍卫多聊了几句。”
守城的侍卫不值班的时候,多兄弟三五几个邀在一处吃喝,对于京中的美味最熟悉不过。
六安点点头,还要再说些什么,被外面的一阵吼叫给打断了。
“老娘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
一阵黑漆漆的小旋风冲进堂里,将桌子凳子刮得乱七八糟。
第十七章
那是个七八岁的小童,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唯独一双眼睛很是有神,咕噜咕噜的转动,一看就特别Jing神。
他一路从门口蹿进来,身后跟着个手持大竹扫把的妇人,穿着不算富贵,倒也有几分体面。小童专挑一些没有人的桌椅底下钻,虽没有撞倒食客的桌椅,但被追打他的妇人打翻的桌椅还是给食客们带来了困扰。
堂中的食客大都放下了筷子,将注意力放在了这打闹进来的两人身上。
小童一边躲,一边干嚎,一边还在四处搜寻,忽然看到了角落独身一人的沈鹤之,双眼更亮了些,当即拐了个弯,向沈鹤之处跑了过来。
小童滋溜蹿进了沈鹤之的桌下,对沈鹤之哀求道:“公子让我躲一下,感激不尽!”
沈鹤之还未表态,那妇人就举着扫把来到了桌前,她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瞪得老大,狠狠地看着桌下角落瑟瑟缩缩的小童:“滚出来!”
小童缩得更里面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你出不出来?”
妇人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度,她手里的扫把也晃了几下。
“出来就要挨打,我才不出来!”
妇人冷笑一声:“你还知道要挨打?你偷我包子吃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要挨打?!”
“你小子识货哈?转挑老娘的rou包子吃,吃一个就罢了,还连吃代拿揣了一兜,你当老娘瞎?”
“我告诉你,老娘忍你很久了,今天若不不让你长长记性,老娘我以后就不卖包子了!”
说罢,妇人就要将扫把伸到桌下去打。
沈鹤之的桌椅靠墙,他坐在右面,妇人的大扫把很长,伸进半截就能够到墙,若小童被挨上,那被抽一顿是必然了。
大扫把乃是用细小的竹条所制,打一下在身上,就好像同时被好几根细竹条抽似的,别提有多疼了。
小童拼命往沈鹤之处躲,他靠在沈鹤之的腿边,抓着沈鹤之的裤脚祈求道:“公子救救我!小的若不是走投无路,肯定不会去偷她的包子的!”
沈鹤之穿着打扮和通身气派,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给十个胆子也不敢挨他一下的。
妇人的扫把不敢打下去,只得收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些为难和一些未消的狠色,作出好心的模样对沈鹤之道:“这位少爷,您别听这臭小子鬼话。”
“小妇也不是冷血之人,以前也信了他的话,对他偷包子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您不知道,这小子得寸进尺!一开始还知道偷一些卖不掉的干馒头,渐渐就开始飘了,竟连rou包子都敢偷!”
小童梗着脖子辩解道:“我没飘!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妇人眼睛一瞪,吓得小童抖了抖。
小童眼里积蓄起泪花,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小妞儿快死了,她说想吃rou包子,我也没钱买,我才…”
妇人听后顿了顿,还是板起脸道:“她要死了是她命不好,我的rou包子不是大风刮来的,卖包子的也不止我一家,你不就是欺负老娘心善,专盯着我一个吗?”
“我…”小童咬了咬干涩开裂,甚至沾染了黑色污迹的唇:“二街的李叔看到我就拿石头板凳仍我,只有老板娘…”
妇人冷笑一声:“你看不是?!”
“我…我…”
正在对峙的妇人不知道,她面前干净无一物的桌面上,还躲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狐狸,正一言不发的看着。
沈鹤之被小童捏着裤脚,面上还算镇定,心里却有些不知所措。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小皇子,哪里遇到过这种阵仗?
以前在宫中学书的时候,先生倒是提过民间疾苦的,但若非亲眼见过,谁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
沈鹤之眼睛余光偷偷瞥向桌上的六安,却见他正用小爪子挠耳朵,一点给他指示的意思都没有。
沈鹤之不会传音,如今被两人近距离看着,又不好出言询问,有些为难。难道,这是小祖宗在给他考验?
妇人见沈鹤之没什么反应,当即蹲下,要将小童从桌下拖出来,一边嘴上说:“老娘家里也有几张嘴要吃饭,你偷走我一笼rou包子,我家就得少吃一顿饭,你叫我可怜你,谁来可怜我?”
“反正你也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饥一顿饱一顿的,不如叫我卖到大户人家做工去,我得了银子就当赔我包子钱,你若是做得好了,也能有口饭吃有衣服穿。”
小童被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