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纳斯陪他回到卧室,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洗去身上的尘土后,维里把自己埋在柔软的被褥中。伊格纳斯坐在窗边看书,他仍旧穿着漆黑的斗篷,阳光落到泛黄的书页上,连漂亮的银发也镀上一层金色。
他总是好看的。
维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像是在注视自己丢失已久的珍宝。
“快睡吧。”伊格纳斯发现了他的视线。
维里侧身躺在床上,低声问:“我睡醒后,你会消失吗?”
伊格纳斯沉默,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你真的要走?”维里着急地从床上坐起来。
伊格纳斯放下书,大步走来,重新把他按回床上:“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要相信我。”
维里想要捉住他的手,却抓了个空。
他一愣,发现伊格纳斯神色慌乱地收回手,藏进斗篷中,面对维里明亮的眼睛,他强作镇定:“你早些休息。”
维里盯着他的眼睛:“伊格,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实话,别瞒着我。”他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
一条缎带凭空出现,灵活地绕到他的手边,把他的双手绑了起来。
维里努力想要把缎带崩开,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出力气。
“伊格纳斯,你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维里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心如刀绞,“你不要骗我。”
伊格纳斯手一挥,厚实的窗帘被拉上,遮住明媚的阳光。
无形的力量重新把维里放在床上,盖上被褥。
室内昏暗起来,伊格纳斯轻声叹气,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盏银色的烛台,摇曳的烛火照亮一小块空间。他举着烛台,来到维里身旁:“维里,你必须前往阿斯加尔德。”
维里闷声说:“不用你说,我也会去。”
他虽然明面上只是个学院剑术老师,但实质还是一位帝国军人。教廷和帝国打了二十年的仗,现在又有寻找失落之城的动作,免不了以后有其他打算。
为了帝国的安危,他也必须一探究竟。
伊格纳斯表情柔和:“你很勇敢,维里。”
“我不勇敢。”维里摇头,把被子拉得盖住脸,透过厚厚的被褥,他的声音也瓮瓮的,“离开弗莱尔,身边没有你,也没有爸爸妈妈,我只能找办法活下去,参军是最好的选择。”
他一个孤儿,没有更好的路可以走。
他的父母都曾经是帝国军人,退役后,回到弗莱尔小镇经营花卉生意。紫罗兰战争爆发后,他们重新拿起武器,回到战场上,从此再没有回来。
再之后,就是禁咒的来临。
伊格纳斯为了保护他,化作焦骨。战争期间,他费尽力气,辗转找到父母所在的军队,才知道他们已经牺牲多年,尸骨都无法找到。
他悄悄露出一双眼睛,正好和伊格纳斯对上视线。
“对不起。”伊格纳斯说,紫罗兰色的眼睛藏着深沉的悲伤。
维里心一软,他侧过头,故意不去看他:“其实,也不算多难过,这些年,我过得还是很快乐。”战争拉锯时,有肖恩陪伴,在学院待着的时候,有活力充沛的年轻人,也有一直照顾关心他的校长。
伤口似乎会在时间流逝中愈合,但是想起来时,还是会隐隐作痛。
然而无人回答。
维里一怔,重新转过头去。
床边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伊格纳斯的身影。Jing致的银烛台上只有灯火摇曳,刚刚还凝视着他的人却不见踪影。
维里惊慌失措,刚想起身,就眼前一黑,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他醒来时,窗外彩霞满天,飞鸟成群结队地从霞光中飞过。
“维里,你总算醒了。”他一睁眼,余光出现一抹熟悉的黑色,他喉咙干渴得厉害,正想说话,却听见一个惊喜的声音。
“校、校长?”维里傻了。
餐厅里,身材娇小的侏儒校长,昂首挺胸地站在椅子上,指挥着男仆给他端菜。伊格纳斯消失的恐惧,都被校长的到来冲淡些许。
“不要菜,把这些绿的都端下去,我不吃沙拉,”阿尔弗雷德校长理直气壮地说,“我只要rou,给我端几份牛排上来。”
维里又好笑又无奈:“校长,你怎么来了?本来我还想写信告诉你一些事。”
校长捋了捋他的白胡子,站在椅子上,高了维里一大截。他觉得胡子有些碍事,干脆把垂在椅子上的胡子踢了下去。
他满意地端详一会儿,才说:“教廷的事情吗?那个教皇又不安分了?”
“你知道?”
校长说:“能不知道吗?法师公会那群老头子烦人得很,天天给皇室写信,催促皇室下令,找什么权杖,你之前写信给我,让我告诉皇帝法斯特出现大批亡灵,我这不担心你吗?连忙千里迢迢地跑过来。”
他端起一碗nai油炖汤,仰起头,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干净。
味道很不错,阿尔弗雷德满意地舔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