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里有一瞬间的怔忪,他孩子气地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雪鸮在空中盘旋几圈,便落回维里的肩上。
“你不要乱飞,”维里照常摸了摸它的羽毛,耐心地叮嘱,“一直在我肩膀上待着,不要乱跑。”
他顿了顿,又问:“你确定你的主人就在弗莱尔?”
雪鸮不解地歪着头,似乎不明白维里在说什么。
维里定定地看着雪鸮,这只傻鸟的金色眼睛里尽是茫然。他无奈地叹气,心里有了大致的估计——恐怕雪鸮能说话,另有隐情。
他看向森林,茜色的天空和紫色的花海里,森林是葱茏的一极。他牵着马,一直走到森林边缘。风从森林中穿过,带来清新的草木味道。时间隔得太久,他不清楚又有多少新生的树木。
身后的花田广袤无垠,空空荡荡的天地里,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和肩头的一只鸟。
维里把马系在一棵树上,并用草结做了一个简易的记号。
“走了。”他对自己说。
他提着琴盒,大步踏入森林。
……
“抓到你了。”有人说。
耳边传来清脆的小孩笑声,维里藏在灌木丛中,仰头看去,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
维里双手抱住膝盖,吃惊道:“为什么你知道我在这里?”
“维里最喜欢躲在森林里。”银发的小孩拉住他的手,猛地一拽,把他扯出灌木丛,“是因为你在这里把我带回家吗?”
维里在森林里摸爬滚打一阵,头发凌乱不堪,脑袋上还胡乱插着几支枯萎的叶子,就连整洁雪白的小衬衣都变成灰色。
伊格纳斯端详他的仪容,神情严肃。
维里不安地动动脚,低着头,心虚地问:“你在看什么?”
“有脏东西。”伊格纳斯捧着他的脸,拇指从他的脸颊上滑过,“看,有灰尘,我帮你擦干净了。”
他伸出拇指,上面果然有些脏污。
“其他人找到了吗?”维里任由伊格纳斯牵住他的手,带他拨开树枝,向森林外走去。春天的弗莱尔森林飘荡着花香,昨晚刚下过雨,树上有蘑菇生长,圆滚滚的伞盖看起来厚实柔软。
“他们已经回家吃饭去了。”伊格纳斯牵着他的手,大步向前走,他们踩过草地上铺着的枯枝败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布谷鸟在林间唱歌,松鼠从树枝上灵巧地跑过,野兔从洞里探出头,整座森林生机勃勃。
维里兴致盎然地张望,眼睛都快不够用,脚步也不自觉慢了下来。
“怎么?”伊格纳斯回过头。
维里呆呆地说:“我想摘蘑菇,我想喝你炖的蘑菇汤,我都很久没吃了。”他还太小,不到十岁,除了学习外,满脑子都是吃和玩。
伊格纳斯握住他的手,温暖源源不断地从掌心传来。
他微笑着说:“但是没有篮子,回去拿篮子换身衣服再过来,好不好?”
望着伊格纳斯好看的笑容,维里不由自主地点头答应:“好。”
他一直觉得伊格纳斯很好看,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银色的头发柔顺又漂亮,像银子一样,闪闪发光。眼睛也很好看,是瑰丽的紫色,像华美的紫水晶。总之,伊格纳斯浑身上下就找不出不好看的地方。
他们终于从森林中走出来,花海扑面而来,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小房子,烟囱中正冒着烟。维里欢呼起来,牵着伊格纳斯的手,在田埂上奔跑。
清脆的孩童笑声回荡在上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穿过花田,奔向温馨的小屋。
吃过饭后,海顿夫妇都出门打理花田,现在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不仅要照顾数亩花田,还要接待为花而来的客人。
屋中只剩下两个半大的孩子,维里在院子里坐着,午后的暖风徐徐吹来,舒服得让他直叹气。
伊格纳斯站在二楼的窗户边:“维里,快回来睡午觉,你下午还要练习剑术呢。”
“我睡不着,我吃得好胀,”维里仰起头,撒娇耍赖,“你让我在外面坐一会儿,就一会儿。”
“那我拉小提琴给你听,好不好?”伊格纳斯说。
他抱着一把银色的小提琴来到维里身边,维里紧挨在他身边,好奇地问:“你在哪里学会的小提琴?”
伊格纳斯神情落寞,抚摸着小提琴琴身雕刻的藤蔓花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一摸到它,我好像就知道该怎么让它发出声音。”
“想听吗?”伊格纳斯只消沉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很快他振作Jing神,“我拉一首《小夜曲》给你听,好不好?”
伊格纳斯总是温柔内敛的,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也不会悲伤。
“好。”维里说。
悠扬的琴声自琴弓下脉脉流淌,花瓣随风飘扬,有几朵落在伊格纳斯的肩头和发上。他闭着眼睛,沉浸在美妙的旋律中。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乎听懂了琴声,悄悄地绽放。
一曲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