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最初发现Jing神过载,还是子夜区出现地下拍卖会,又或者是这次熵的秘密大公开,黄昏塔的人都没有出现一丝动静。
这种封闭状态,让方觉更为确信,张雨庭早就知道了一切,并为之做好一切打算。
他不知道这个打算是什么,但他明白,也许这就是张雨庭所说的,属于他的责任。
走过拱桥,让悬挂的太阳落于身后,黄昏塔之下,有一个青年正在等着他。
方觉认出,这是许久之前差点代替他成为新任执行长官的那个人。
他似乎在此等候多时,正翘首盼着。所以当方觉刚走进视野里,青年就发现了他。
再次面对方觉,青年还是有些紧张和瑟缩,不敢直视方觉的眼睛。但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于是三两步走上前,递给了方觉一个方形仪器。
方觉没接,用眼神传达警惕和疑惑。
“是张女士让我交给您的。”青年说,“里面有您想知道的一切答案。”
见方觉接下,青年分神瞥了旁边的江别秋一眼,呵呵笑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方觉原本是想亲自问张雨庭的,但看样子,张雨庭并不打算见他。
手里的方形仪器像是一个古老的记录仪,不管是触感还是外观看起来都有些年头,方觉缓缓摩擦着仪器的棱角,抬头问:“我母亲有什么话传达给我的吗?”
青年原本都走出很远了,闻言转过头来,丝毫不意外地答道:“有。”
“我要是不问,你就不说?”
“是的。”青年点点头,叹道,“张女士是这么交代的,您和她不愧是母子,心里的想法都不用明说。”
感叹完,青年才正色起来。脸色转变间,他特意模仿着张雨庭的语气,冷冷的不含一丝感情。
“我知道你想问,你的责任到底是什么,你需要做什么——但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从诞生起,就背负起了这份责任。”
“至于我为什么不告诉你你身上没有熵值,我相信你已经有了答案。”
“你这次离开,就不用回黄昏塔,也不用见我了。除非熵值彻底消失,否则我不会再打开塔区的大门,我必须要保存好人类基地最后一块净土。”
为什么?一瞬间,方觉没有去想这个问题。
反而思绪飞远再飞远,落到了许多年。他隐约想起,自己年少时还是对张雨庭保留着一丝依赖的,那是正常的、动物幼崽对母体天生的依恋。也是在少年时代,张雨庭亲手斩断了这份依赖。
可与此同时,张雨庭又在方觉的头顶上套了一个圈。一边冷眼旁观他在成长的道路上摸索前进,一边不愿将他放离身边。
前者是因为责任,后者,兴许是作为一个母亲,本能的控制欲。
但有时候方觉又觉得,那是张雨庭在故意培养他与这个世界的疏离感。
他被教导必须冷静、理智、淡然,在拥有同理心的同时杀伐决断。他不该与世界产生一点联系,就应该作为火种被关在盒子里,直到需要燃烧的时刻到临。
张雨庭好像认定,自己作为火种会做点什么焚身点灯壮举,于是冷淡地对待他,不让感情牵绊住自己,除了偶尔也会泄露出一点真实的想法。
很奇怪,张雨庭明明什么都没有说,此时此刻,光听那几句像告别似的话,方觉却已经明白了。
方觉久违地觉得有些不安,下意识看向站在身侧的江别秋。
青年表现极其耐心,即便心中并不安定,也没表现出一丝一毫。
于是方觉心中那股不安的思绪,渐渐淡淡了。
他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将仪器收起来,对青年说:“我明白了,谢谢你。”
“好的、好的。”青年连连点头,“那……您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的吗?”
方觉低头想了想,发现自己和张雨庭之间已经不像一对母子,说再多的话也没有意义。
况且,他想不出什么话可以打动张雨庭——他也不擅长。
“不了。”方觉道,“我走了,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熵值彻底暴露在基地中,未来看不到尽头,比格星之旅也近在眼前,他没有必要回到这座自欺欺人的安定之塔。
目前为止,黄昏塔并没有出现熵,应该是张雨庭的功劳。在一个信息封闭、外物影响不到的地方,这里的确可以算的上是一片乐土。
——直到异能人体内的熵值彻底爆发。
就让张雨庭守在这里,作为人类基地最后的一道防线吧。
他和江别秋一起原路返回。
没走几步,方觉敏锐的感知力忽然察觉到一道浅淡的目光,他蓦然回头向后看去,那道目光却又莫名消失了。
“怎么了?”江别秋问。
“没事。”方觉摇摇头,重新和江别秋一起迈上拱桥,与黄昏塔越来越远。
而那座屹立在拱桥后方不远的高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