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雪琴跑着跑着,发现腿越来越沉,灌了铅一样,又像是泡在水里,怎么使劲都用不了力,似乎找不到发力点。她有些慌了。以前做梦最讨厌出现这样的状况,特别是梦见被人追赶的时候,总是跑不动。她使出浑身力气奔跑,两条腿却像慢动作的画面,一步又一步,抬起落下。又跑了几下,她发现自己已经累得使不出半点力气来了,索性就地一坐。
“你去哪?”那个声音又在她耳后突兀地出现,一字一顿,冷冷森森。
看来不回答,它是会一直不停地问下去了。晏雪琴心里有气。她不就做个梦么?这鬼里鬼气的声音较个什么真!“我出去!”她没好气地吼了句。
“去哪?”
还问!“……”
“去哪?”
TMD!“……我要出球场,去别的地方。”
“什么别的地方?”
烦!“去寝室!去食堂!去教学楼!随便去什么地方!”
身后那个声音又笑了笑,冷森森地告诉她:“你走不了。你只能呆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里。”
“哈哈……”晏雪琴被气笑了。猛地站起来,朝着之前选定的方向走去。这可是她的梦!在谁的地盘谁就是老大!凭什么一个背后灵告诉她说走不了,她就真的走不了?
结果,整场梦里,晏雪琴都在球场上走,一直走,一直走,怎么也走不到边。就像在沙漠里迷路的人,怎么也出不了沙漠。明明球场不大,还可以看到围着球场跑步、散步、读英语的同学,而他们却像海市蜃楼一样,永远那么大,永远离她百米的距离,永远到不了眼前。
第二天清早,晏雪琴瞪着镜子里那张脸,拍了拍脸颊,凑近又离远。
这是她吗?怎么脸黄成这样?眼圈黑成这样?拍完脸颊,她忽觉手心有点刺痛刺痛的。一瞧,才发现自己手心手背的皮肤都开裂了,吓了一跳。
大夏天的,手怎么跟生过冻疮一样?
晏雪琴愣了几秒,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阵,赶忙拿起洗漱台上那一堆瓶瓶罐罐,朝脸上、手上招呼。
趁齐云梦还在睡懒觉,先用一点她的护肤品吧。
与此同时,禁林里,清晨的阳光洒在树梢,早起的鸟儿啁啾鸣啭。树上鸟儿一阵欢唱,树下却是死般寂静。
阿白蹲在地上,摸了摸一动不动的黑猫。触手的是一片冰凉:尸骨已经全寒了。
温醉的Jing魄被取走了。妖有气有魂有魄。气可再聚,魂可再凝。可是,一旦魄没了,也就玩完了。魄可以说就是妖的命根子。
究竟是谁这么狠?既将温醉打回原形,又取走了温醉的Jing魄,令他气消魂散。更可恨的是:这一切就是在她的地盘上发生的,神不知鬼不觉。
阿白神色冷凝。
是人?是鬼?是妖?是魔?还是仙?还是什么其他东西?她从温醉的尸体上觉察不出任何其他气息,完全无从判断。可能性实在太多。
最近临渚城里太多异样。阿白很讨厌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只有当一切都有条不紊,在预料之中,她才觉得安定。况且最近她都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什么坏事就要发生了一样。温醉的死算其中一件。说起这种不祥之感,似乎是从那天夜里,她蹲在镇魂塔上听了半夜铃音之后出现的。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吗?
阿白小心翼翼地抱起温醉的尸体,护在怀中。
站在她身后的寒宵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语气冷飕飕地道:“你要干什么?”
阿白站起来,语气轻轻地回答:“埋了他。”
第11章 第一卷 ·镇魂(十)
龙回河畔,清风吹拂,杨柳依依。
柳树下,阿白一铲一铲地掘着土。
“阿白。”
“嗯?”她回头,疑惑地看着寒宵,不明白他又喊她干什么。
“为什么要挖坑?”
他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但阿白还是十分诚恳地老实回答:“因为要埋温醉的尸体。”
“尸体为什么要埋起来?”
这个问题更加莫名其妙,阿白诧异地张了张嘴,解释道:“尸体当然要埋起来,总不能放着不顾呀。”
“要埋起来吗?”寒宵牵动嘴角,似是笑了一下,“那应该是人的习惯吧。只有人才会这么多此一举。尸体埋不埋起来不都是一样?烂在地底下和烂在地面上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啦。”阿白固执地争辩,本想拿出那一套在人类那里听说来的丧葬啊灵魂啊之类的理论,转念一想,跟只没在人世混过多久的妖怪好像解释不清,于是换了种科学的解释方法:“尸体不埋起来会发烂发臭,滋生细菌。古时候,有很多场瘟疫就是由于尸体堆积没有及时处理而蔓延的。”
寒宵听后,牵动嘴角,又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见他再没有什么疑问,阿白接着铲起土来。
突然,一个老迈的声音自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