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他怕直接进去把人吓着,还是先敲了敲门,里面并无声响。周六早上8点不到,人肯定还没醒。花时闻拿出钥匙打开门,房间就这么大点,进门两步就看尽全貌,床上没有人,哪里都没有人。
花时闻几乎瞬间就觉得不对劲,方绥安除了住在他家的时候,从来不会彻夜不归。他拿出手机重新打给方绥安,人在屋里不安地来回踱步。电话响了很久,花时闻眉头紧锁,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他终于感到有些惊慌,因为方绥安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没人接听的状态,花时闻越来越着急,他停住脚步,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小花?”容卿对花时闻主动打来电话有些惊讶。
“阿姨,小安联系过您吗?”花时闻不敢表现出焦急的情绪,他怕事情还没搞清楚,不能让方绥安的父母跟着担心。
“他?平常都是我们给他打电话的,他才想不起来给我们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打他电话他没接,可能在忙。”
“你们是不是吵架啦,哎他这个孩子脑子少根筋,你俩吵架,肯定是他不对,回头我帮你说他。”
“没有没有,如果他联系您了您告诉我一声,谢谢阿姨。”花时闻很快挂了电话,他已经维持不下去冷静的状态,巡视着房间里的各种东西,指望从中能找出方绥安去向的蛛丝马迹,可是这屋子太空了,除了日常用品,连个装饰物都没,干干净净,像专门收拾好要离开一样。
因为是周六,没办法去公司找人,花时闻回到家,干等着的状态让他如坐针毡,他只能一遍一遍拨打方绥安的手机,指望某一个被忽然接通的可能。方绥安明明都说准备好了,他能去哪?他此刻会跟谁在一起,在干什么?
前日,市中心医院。
魏子昂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人寸步不离,一起来医院的那两个人已经被他嘱咐过打发走了。事情的发展是他始料未及的,医生诊断方绥安的角膜严重灼伤,没办法自愈,需要进行角膜移植手术,方绥安的情绪再度失控,医生不得不在做角膜紧急缝合的时候给他实施了全身麻醉。
魏子昂不见悲喜,没人知道他只是觉得这一刻非常不真实,方绥安在他眼前,在他身边,而这件事,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他盯着方绥安的目光从刚到医院时的焦急,渐渐沉淀为现在的幽深。救方绥安的人是他,跟医生沟通的人是他,现在能帮助方绥安的也只有他,魏子昂有些兴奋,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的念头在慢慢成型,他伸手摸了摸方绥安满是污迹的脸,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然后拿着干净的毛巾,一点点为躺着的人擦去皮肤上的泥土,就像一个贴心的朋友,温暖的看护人。
方绥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记起发生过什么,生理本能反应让他先察觉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然后才是眼睛上覆着的东西。接着疼痛伴随记忆席卷而来,他瑟缩了一下,抬手慢慢摸上自己的眼睛,那里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你的眼睛需要角膜移植。”
听到魏子昂的声音,方绥安止不住地发抖,这种感觉太恐怖了,他真的适应不了,习惯不了。魏子昂就像黑夜里索命恶鬼般的存在,方绥安看不到他,而他的声音离自己那么近,就像一把枷锁,瞬间将他制住。方绥安恐惧的流泪,可又拼命地压抑哭声,好像电影里,只要不动不呼吸,就永远不会被鬼发现。
魏子昂注意到方绥安的情绪变化,接着说:“医生说供体需要等待半个月左右,过几天可以出院回家等医院通知手术时间。”
回家……魏子昂要送他回家了吗,终于肯放他走了吗……还有花时闻,想到这个名字,方绥安终于溢出了哭声,却没之前那么害怕了。闻哥见到他这个样子,会很难过吧,可是他连花时闻难过的样子也看不到,他也不想让花时闻难过……
“小安,你需要打个电话。”
“能别这样叫我吗。”方绥安似乎捡回了一些勇气和信心,对魏子昂语气没那么客气了。
魏子昂没理会他的要求,接着说:“给你爸妈打电话,告诉他们你换工作了,闲聊的话多少都没问题。”
换工作?是了,他现在的情况没法继续上班。方绥安感觉手里被塞进来东西,应该是他的手机。魏子昂一边帮他调出通讯录里父母的电话,一边说:“眼睛的事情我会负责,你不用告诉他们,你也不希望他们担心吧?如果你打算告诉任何人你在这,那么我只能放弃你的眼睛,带你走。”
方绥安刚刚重聚的那点信心被这番话再次击碎,不见踪影。他心跳得极快,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平凡普通的日子怎么结束得这么突然,他到底会面临什么,魏子昂又打算做什么?
“喂,安安?”听到容卿声音的时候,方绥安用力握拳咬在嘴边,他怕自己会哭出声。他不能让爸妈担心,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失去他的眼睛。
“妈,跟你说个事儿。”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