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出来,轻抬了下巴看着他。那厢却声色不动,手边茶杯一搁,吩咐:“添茶。”
陆满福忙奉上茶吊子,明微执壶给他添茶,圣上饮了一口,头也不抬的道:“烫了。”明微将水壶往桌上一搁,转身就走。
皇帝手上一顿,冷声道:“回来!”
“陛下想怎么样?”明微应声转过头来,有些讥笑的看他。
皇帝一下翻身起来,将将够到他,便伸手拽进了怀里,拧着眉道:“还与我别扭?”
明微偏头不理他。
“我知道你吃味儿,”皇上掰过她的肩膀,一挑眉毛,“可你自个儿说说你上回你怎么说话的,果然全怪我么?”
“我总是恃宠放旷。”明微一哂,不过说完就后悔了。
他委实伤她,依照她原本的设想,当既不吵闹也不生气,他既如此伤人,她不在意他便罢,可一看见他,心头的那一股子邪火就压抑不住了。
说起来倒好像撒娇了。
她一推他,起身离开了他的钳制,走开一步,却抑不住心口的翻腾,停步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我既轻慢放旷,你何苦再来招我。”她垂下头掩面而泣。
“我……”皇帝忙过来看她,掰着她的肩头有些束手无策,“那是对外头的说辞罢了,说是禁足,我不还是日日叫满福来瞧你,我几时放得下你?明微——”
“当不起你的放不下。”明微一推他,眼泪越发流不尽了,“你拿我作什么?玩意儿吗?高兴时拎起来逗一逗,不高兴就摆你主子的架子……”
“我……”皇上给她噎住,一时竟有点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才勉强辩解道:“我是没留意……”
“气头上的话,哪里分得清楚?我保证再没有下次了可好。”他试探着哄她,见她没怎么抵抗便把人整个儿圈在了怀里,“好不好?”
明微绷着脸不理他,泪珠子一串串的往下掉,任他怎么哄也不抵用。
皇帝无奈放开她下地绕圈子,由她哭腻了挨在枕头上,不知几时便睡着了。
“小没良心的。”他叹了口气去给她盖被子,轻手轻脚的把衣裳脱下来,刮着她的鼻尖叹息:“你自个儿过分,还不许别人有个脾气?”
明微入宫以后,难得一夜睡得安稳,不料翌日醒来,已然不见了他的踪影。
她闷头起来,自个儿坐在床沿儿怔了一会儿,忽听得外面陆满福支使丫头的声音,便禁不住抬起头来。既而不由得自嘲,长长叹了口气。
诊出双生子是在孕后五六个月大的时候,彼时她身子已经有些重了,行走坐卧皆不大方便。
胡大夫每每叮嘱她多出门走动,方易于生产。明微本就懒怠出门,身子一重更是懒动,皇帝便渐渐每日过来陪她走上一会儿。
明微脾气闹了半个月,后头镇日见他也就好了,腊月里回宫,皇后没把她像汉妃一般指派到永和宫,而是以她身子重为由,从启祥宫后头拨了两间屋子,叫敏妃照顾她。
敏妃主位长春宫,与启祥宫不过一穿堂殿之隔,实则形同一处。启祥宫没住旁人,而长春宫也不过住了一个宝林一个常在,皆是老实本分的,三公主长了两岁,亦懂事不少,明微初时别扭,久了倒也习惯。
年节时候各处拜问,敏妃关照着她,也叫她轻松不少。
等到出正月就临近产期了,明微倒是养的越来越平和,除了照镜子的时候常常嫌弃自己长胖了一圈儿,不过每日里笑盈盈的盼着孩子出生。皇帝却有些心慌,但凡有空,一天里能过来个两三次,问长问短,有日明微给他问得烦了,便揶揄:“这事儿上你确实帮上什么忙,除非你来替我,否则还是安安心心的回去批折子,甭在这里瞎Cao心了。”
皇上自觉一身的力气没处使,看她还没事儿人似的调侃他,又是气又是笑,“朕倒是恨不得替你,奈何比登天还不可能!”
明微笑着倒在他怀里,曼声曼气的道:“有你陪着我我就安心了……”她笑了笑,轻轻抚摸着气球一样鼓起的肚子,眼角眉梢尽是温柔,“还有它们,我等着与它们见面,看着它们长大,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皇帝神色微凝。
明微发动是在半夜里,皇帝在她身边,听她叫疼,翻身就爬了起来,一面看她一面唤人。
明微临产这几日,长春宫两拨产婆嬷嬷,皆是十二个时辰轮流待命,都是经验丰富又受过□□的,一得了消息,立马手脚麻利的把产房预备起来。
敏妃匆匆忙忙的起身赶来时,万事都准备停当了,后头产婆子捧着巾帕候着。原是极有经验的人,却因那床头坐着的一尊大佛,敛声屏气的有点发怵。
明微只是才发动,这会子缓过去在床头歪着,皇帝就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明微瞧着他,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去擦他鼻尖的汗珠。
她看了一眼便调过眼去,一垂眼帘方才进门。
皇上虽然孩子已经有了七八个,正经却还没见过一次生孩子。皇后生头个的时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