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个格子里空无一物,地毯上空空如也,本应在地上的花瓶消失了。
李兆微慢慢起身,在房间里环视一圈,如果收起花瓶的是家政阿姨,她一定会和他说一声。不过那天他一直在躲着家政阿姨,她也可能把花瓶放在比较显眼的地方。
茶几上、窗台上、沙发上都没有花瓶。
太激动了,一动作就天旋地转。他强忍着头晕,在整个屋子里找了一遍,书房里没有,餐厅里没有,客房里没有,洗手间也没有。
李兆微慢慢走到花瓶本来在的地方,朝置物屏风下的缝隙里看去。
屏风下什么都没有,深色地板上久未清理的灰尘积得很厚,最深处残留着几道明显的指痕。
他维持着跪在地毯上的姿势。一阵迟到的寒冷从背后蔓延下来。他抬起左手按着头,想把脑子里旋转的思绪压进去。冰冷的手指碰到滚热的额头,爆出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那天他确实产生了疑惑,只是他没有细想。
他确实忽略了第三个人。
李兆微伸手进去,沿着那指印轻轻抹过。肯定不是他留下的,也不会是柯希留下的。柯希的手指和他差不多一样长,而留下指印这个人明显手指比较短。如果是家政阿姨,她应该会用抹布擦灰,而不是用手进去乱抹。
这个人会不会是杜航?
杜航没有摸橱柜下面。想要在如此深的地方留下手印,只能像他一样趴在地毯上,把手伸进去掏。那天杜航一直坐在沙发上,或者在客厅里跑动,绝对没有趴在地毯上。李兆微敢发誓,要是杜航敢趴在地毯上,他肯定会对着他的屁股狠狠踢一脚,踢到他的肠子从嘴里吐出来。
究竟是谁从橱柜下摸走了什么东西?
有一种可能,是花瓶被人踢到了最下面,家政阿姨伸手把花瓶拿出来。
李兆微又伸手进去,沿着那指印仔细体会。不,如果是花瓶滚进去,会有很浅很浅的痕迹;想要把花瓶拿出来,根据橱柜的高度,只能扒拉着它,让它滚出来。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留下手指的痕迹。
那个人是伸手进去,摸走了一样小小的东西。
那天柯希开始沉迷气弹,李兆微一直想不通柯希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nai油枪。就连他自己都不太记得把nai油枪放在什么地方。当时杜航打伤了柯希,他痛得倒在地上。一个人,如果平时没有使用nai油枪止痛的习惯,怎么会忽然想到使用笑气来止痛?
那天柯希一直在对他的外表发出评价,说,啊,是燕哥,是不是燕哥。
不是他头发被打shi了,也不是他脸上沾了血,而是一个和他发型完全不一样的人,趁他出去追赶杜航的空档,进了房间,找出nai油枪,连着气弹一起给了柯希。
柯希没有和他提起短时间内又来了外人的事。如果是杜航去而复返,柯希一定不会给他开门,更不会指使他去寻找气弹。
那个人为什么能保证柯希不会朝李兆微提起?
当然是因为那人也是这房间的主人。
那个人知道气弹里不是变声的安全气体,而是杀人于无形的□□。
那个人为什么会知道杜航什么时候跑出去?十级飓风,气象台发布了天气预警,学校停课,公司停工,而杜航他们一个一个都来他家里拜访,未免太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当回事。
这样想下去,只有一个可能:杜航之所以前来,是因为那个人让他来。
来要钱,来殴打柯希,一直刺激到李兆微在飓风天跑出去;而那个人趁机进来,拿走了花瓶,以及花瓶里藏着的东西。
李兆微仔细回想,但他无论如何想不起来那天杜航跑到门口,又突然折返,从地上捡起来的小东西究竟是什么。
如果不是飓风吹掉了花瓶,大概花瓶里藏着的微型摄像机也不会掉到橱柜下面,害她伸手进去寻找,从而留下了手印。
唯一不清楚的,是她为什么要毒害柯希。
李兆微缓缓地抬起头,生怕动作太大,扭伤了僵硬的颈骨。他看着置物屏风中间的照片。李兆敏戴着网球比赛的奖牌,在美国万里无云的晴空下,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柯希说不管发出什么声音,都不能帮助他。而现在房间里发出最大声音的是李兆微,他刚刚把整个屏风都翻了一遍。所有的摆件都拆开来扔在地上,水晶棋子砸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每一个摆件都是无辜的,除了那个不知所踪的花瓶。他坐在一片狼藉的地毯上,心力交瘁,眼前的屏风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如果柯希还在尖叫,他几乎听不到,而房间里压迫耳膜的寂静,让他意识到,柯希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这比刚才的大喊大叫更让他害怕,李兆微颤巍巍地站起来,向卧室缓缓走去,站在门口,紧紧闭上眼睛,用最后一丝勇气推开卧室门。
他将眼睛睁开细细的一条缝,柯希朝他虚弱地笑了笑,哑着嗓子说:“燕哥。”
突如其来的放松掏空了他整个身体,李兆微想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