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在一个无限逼近于初冬的下午迎来了一位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
彼时,宏伟肃穆的正殿里正在为圣女出逃一事吵得不可开交。
圣女!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不再温暖的阳光在窗檐下荡了荡,颇有几分讲话者咬牙切齿的意味,真是可笑万分。
追求实力,外出历练?呵,不愧是从暗之国来的。兰斯大陆内谁不给我们圣殿几分薄面,有什么好历练的。
拉瑞斯长老,格里芬长老,稍安勿躁。格兰瑟慢条斯理地说道,脸上挂着纹丝不动的笑。
我的小殿下这般标志模样,她到底有什么不满足的?
伊莉娅就是这样出的意外。被唤作格里芬的白胡子老人颤了颤硕大的胡须,哪怕她是光系魔导师。
伊莉娅,上任的圣女,名副其实的金发大美人,出自格里芬长老所在的圣地第一区,更是格兰瑟的母亲。
莱特要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必定伤心极了。拉瑞斯抱怨道。
莱特,上任的圣子。伊莉娅一次所谓赌气的远门,让这位圣子永久失去了自己天造地设的爱侣,即便多年后与孩子的重逢也没能让这位圣子从悲伤中走出来。在格兰瑟被寻回后没多久,他便像完成任务般逝世了。
多谢长老们的关怀。格兰瑟嘴角微微上扬着,背过身去的时候那上扬的弧度约莫到了嘲讽的高度,但那是我同意的。
场面瞬间沉默了,格里芬长老更是瞪大了他那年老污浊的大眼。恰逢此刻泛白的阳光还有微凉的风猛地从被推开的正殿大门里灌了进来,来人风尘仆仆却是难得的风姿卓绝。
更何况,那是我的未婚妻。那人淡淡说道,仿佛说着什么天经地义的话。
年纪大的人可经不起吓,格里芬面色愠怒:你是谁?埃可,埃可!
然而那往日里与格兰瑟形影不离的第一骑士却迟迟未曾出现,倘若格里芬再仔细打听打听这几日圣殿里不寻常的事迹,其中肯定有一条是埃可已经很多天没有当值了,据说还是在格兰瑟的许可下。
奥斯顿殿下。倒是格兰瑟给了解答,同样是云淡风轻的,甚至还优雅地抿了口茶。
奥斯顿殿下?奥斯顿阿萨斯未婚妻?
长老们,我想接下来我需要一些与我的朋友独处的时间。
话是这么说的,但长老们纹丝不动,有的仍然还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不请自来的客人这是一位风华正茂气质清冷的少年,黑发黑眸,即便面无表情也能看出必定受过极佳的教养。
就像拉瑞斯长老最爱看的舞台剧。格兰瑟俏皮地冲着众人眨了眨眼,最吸引人眼球的三角恋。
格里芬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心情有变得轻松上几分,倒是拉瑞斯最先反应了过来,她做作地咳了咳,率先离开了正殿。随后,其余的长老跟随着她,有些继任不久的年轻长老甚至还凑近了打量这名声在外的暗系魔导士。格里芬是最后离开的,他贴心地为这两位年轻人关上了正殿的大门。
偌大的宫殿沉寂了下来,变得空旷无比。格兰瑟不动声色,慢悠悠地用他那苍白Jing致的手替骨瓷杯沏了杯茶。
多谢。奥斯顿摘下毡帽,毫不客气地接过茶盏,坐了下来。
水汽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却没有软化他生冷的语气:我的确麻烦过你照顾安娜,但不是这样的照顾。
格兰瑟弯了弯眉眼:我的确照顾了安娜,而且照顾得很好。
深紫的暗光凝成利刃,尖峭处一点暗芒闪跃冲破空气的隔层,直向格兰瑟的脖颈刺来。圣光被本能地唤起,形成金色的弧形罩。两种截然不同的魔法汇成截然不同的形态,如同矛与盾,牵扯、压制、消磨,此消彼长,寸步不让,淬出银亮的耀眼火花。
我不喜欢打哑谜,圣子殿下。
紫色的光柱猛然穿透金色的护盾,弧形的外壳被冲散化成鎏金的碎片,锥形的尖峭暗芒微动,陡然间幻化为三束,目的极其明确。格兰瑟立即侧头躲过其中的一束,新生的盾挡出了另一束,却仍被剩下的一道暗刃擦过白皙的表皮。
暗紫的魔法元素在那被上天眷爱着的肌理上毫不怜惜地灼出丑陋的黑乎乎烙印,丝缕的白烟甚至嘲讽般地从其上缓缓蹿升,伴随着皮rou腐蚀与溃烂的可怖滋滋声。
格兰瑟脸庞顿失血色,樱花般的唇瞬息间苍白得失去往日的光泽。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唇角上扬勾动出一片惨白。
下一秒,所有防护效果被移除得一干二净,格兰瑟召出了以圣光淬炼出的利剑。奥斯顿毫不示弱,以己之身为中心划出六芒星法阵。光剑悬停于他的头顶,却被一道暗色薄膜隔绝在外。金光顿时锃亮,刺破隔层,但薄膜内里裹藏着的却不是空气,黏稠的暗魔法转成实质包围住了金色的利剑。
从尖端开始腐蚀,流动的元素像是滚烫的熔浆,死死地将活跃的光元素镇压。奥斯顿将光剑淬为己用,指尖在剑柄上一点,利剑出鞘,刀刃逆转,尖端直指的却是格兰瑟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