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名地心虚,连头都不敢回,维持背对木床的姿势,僵硬道:“多、多谢仙君复原龙骨剑,你帮我们完成?师父的遗愿,从此恩怨一笔勾销,只?要青承山有的宝物,仙君可随意挑选,以示我们的诚意……”
玉折渊打断他:“我只?要你。”
闻岳:“……”
闻岳脊背更僵:“仙君真的认错人了……”
哪怕现在的玉折渊对他什么都做不了,和玉折渊共处一室依旧令闻岳恐慌。
闻岳当即加快脚步,朝屋外走去,背后却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股血腥气混合药味与?玉折渊的体温,在整片空间?中发?散开。
闻岳无法装作闻不到。
他握了握拳,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回过身?,正要张口?问玉折渊还好?么,话语却被堵在喉咙里。
……怎么这么多血?!
比之?前昏倒在他怀里的情况还要严重,玉折渊每咳一下,胸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颤鸣。大团的鲜血同时从口?鼻涌出来,顷刻沾满锦被与?衣襟,看上去令人发?憷。
“你……你还好?么?”闻岳大脑一片空白,赶紧走过去,手足无措道,“怎么么?这样?!我去找师弟!”
玉折渊却忽然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住,手背都突起青筋。
“别走——!!!”
“求你……”
玉折渊眸中蒙上一层水雾,喉头酸涩到连声音都差点发?不出。
狼狈……真是太狼狈了。
玉折渊自己都没想?到,他活了这么多年,有一日么?抛下尊严与?傲骨,低声下气地求一个人回头。
这大概都是他的报应吧。
连日来的绝望将玉折渊逼到极限,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冷漠与?理智变得不堪一击,仿佛被雨水淋shi的窗纸,轻轻一抹便撕裂破碎。
他变成?一个濒临崩溃的“疯子”。
可他越是疯狂,越是想?要抓住闻岳,把他留在身?边,闻岳就越避之?不及,哪怕忘记他也要离开。
多么可笑,多么失败。
他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弄丢了。
高烧令玉折渊思维混沌,心脏仿佛空出一块大洞,暴露出他的患得患失与?从未展现出的软肋。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握着闻岳的手,固执地不让他走。
却被闻岳挣开了。
“别这样。”闻岳缓缓抽出自己的手,咬牙朝外行去,“仙君你先忍耐一下,我不懂医术,要赶紧找师弟……”
玉折渊掌心一空,整个人晃了晃,仿佛被重锤直击心口?。
闻岳真的离开了。
玉折渊眼前一黑,一股凌迟般的锐痛从胸腔开始,快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么?”两人针锋相对时谢殊冷淡的话语回荡在耳畔,是一道诘问,也是一个诅咒。
他其实是知道的啊。只?不过被嫉妒与?恐慌蒙蔽了理智,才做出几乎无法挽回之?事?……
他知道闻岳吃软不吃硬,为?了弥补,只?能从龙骨剑下手……
可为?什么闻岳还是离开了呢?
玉折渊呆呆地坐在床上,满手鲜血,像一具没有魂魄的木偶。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吱呀”一声,忽然被推开了。
“仙君?!”
玉折渊的心脏提起又?落下,坠入无底的深渊。
是司徒熠。
……不是他。
闻岳出门后,没走两步便遇到了谢殊。
奇异的是,谢殊身?后带了一个小尾巴,是个长相俊朗可亲、有些面熟的少年。
“这是司徒熠。”谢殊介绍。
“师……啊不是,阿岳哥哥,可算见到你了!”司徒熠眼睛亮晶晶,目光却十分复杂,似乎混合了欣喜疑惑,还有一点试探与?委屈。
闻岳一愣,打量面前这个少年——原文?男主司徒熠?
什么叫“可算见到他”了?
闻岳并没有足够时间?了解发?生了什么,司徒熠便被谢殊带进了木屋里。
【阿岳先去休息一下,这里交给我们。】谢殊对他传音,【有什么情况我都么?第?一时间?告知,不想?见就不必见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闻岳远远望见木屋门口?走出两个人。
谢殊与?司徒熠朝半山腰走去,闻岳正坐在一片草地上,用绢帛默默地擦拭龙骨剑。
在给玉折渊疗伤时,谢殊一直在实时告知闻岳玉折渊的情况。
【仙君吐出的是淤血,服下丹药已缓和许多,阿岳不必过于担心。】
【阿熠已经给他换了里衣与?被褥,那丹药有助眠成?分,他已经睡了,需静养一段时间?,方能恢复。】
谢殊的确是他亲师弟,三言两语便化解闻岳的担忧,令他心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