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他的真实身份与来?历,还是他的重重顾虑与包袱,都是闻岳深埋心底的秘密,不见天日地在他胸口腐烂扎根,如同一株带毒刺的植物,源源不断地刺痛折磨他。
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玉折渊。
可玉折渊是被他欺骗的受害者?。
他默默喜欢的人已经死了。
闻岳忽然觉得心神俱空,疲惫至极。他不知道?其他穿书者?是怎么扮演书中角色的,是否轻松无畏,游刃有余?
可他不行。
这些秘密经年累月地磋磨他,他已经快背不动了。
“我大约知道?师兄的顾虑。”谢殊突然开?口。
“师父曾道?,以德报德,以怨报怨,以诚心待人者?,需报之以诚。”谢殊道?,“除初遇时的假身份,我与师兄之间并无谎言,我所说每一句话,都可发誓为真。”
“包括我算出……其实师兄你并非魔尊,而?是一异世之魂。”
闻岳睁大眼睛。
他慢慢扭过头去?,见谢殊神色认真,不似作伪,心里泛起一种茫然的战栗感。
“你……”
“师兄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谢殊弯了弯眼角,“自?从发现骨剑重新出世,我便一直在跟踪调查,直到师兄离开?碧竹峰,才有机会见到真人。”
“我所见到的闻岳,与传言中的魔尊性格截然相反,压根是两个人。”
谢殊脑海中闪过重重画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闻岳,担心他应付不了人面蛛推门而?入的闻岳,为玉折渊数次赶回碧竹峰,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的闻岳……
谢殊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笑?的:“传言中魔尊性暴戾,风流好色,情人遍布魔界。可师兄你却单纯善良,只钟情于仙君一人。”
“再?用特殊的魂法验证一下,一切自?然水落石出。”谢殊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回忆一般道?,“魔尊早年臭名昭著,三界皆知,当初我刚感知到骨剑出世,还在想,我的师兄怎么会是魔尊呢?”
“后面发现果然,魔尊身体下的魂魄换了。”
“我的师兄是你。”谢殊道?,“你只是你。”
闻岳:“……”
闻岳听谢殊轻描淡写地全盘拖出他所知的一切,喉头上下滚动,像是吞了艰涩的铁块,发不出一点声?音。
心口有什么涌出来?,炙热滚烫,直冲眼眶,把眼尾都染红了。
他见谢殊转头看他,眉眼温和带笑?,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所以,师兄不必有太多顾虑,很多事情,过去?便过去?了。从今往后,我们是一家人,青承山就是你的家。”
“……”
闻岳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三天后。青承山山麓。
山岚被风吹散,露出绵延如碧波的层峦。一排白鹤展翅掠过苍穹,往更远处的天际飞去?。
闻岳与司徒熠站在一个墓碑前,默然不语。
这是闻岳给玉折渊立的衣冠冢,挑了一处青山绿水、风水适宜的地点,简单地矗了一个碑。
墓碑是石刻的,并不奢华,上面题的字也很简单,只有仙君的名字。
闻岳弯下腰,上了三炷香。司徒熠作为小辈,也跪着上了三炷。
闻岳又按照前世的习俗,给玉折渊烧了一大沓纸钱。
青烟与灰烬随风飘散,像是仙君飘然的衣袂,再?也抓不住了。
司徒熠烧着烧着眼眶红起来?,哽咽道?:“师、师尊,仙君真的没了么?”
“坚强一点,阿熠。”闻岳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等我们给仙君报仇,就带仙君回家。”
两人祭拜过玉折渊,并肩往山上走。
气?氛有些凝肃,两人一路沉默,都不说话。
不知怎么地,闻岳忽然想起洛羽。
他开?口道?:“我听谢兄说,你把为师背出山时,身上被下了一道?追踪咒,你请谢兄帮你去?掉了。”闻岳尚不习惯称呼谢殊为“师弟”。
司徒熠耸拉着脑袋,没Jing打采:“是啊师尊。你别提他了。”
“……”闻岳见司徒熠更丧了,放缓声?音,“阿熠,师尊只问几句话,无论你的想法如何?,为师都支持你。”
司徒熠想了想,点头道?:“好。”
闻岳:“此行我们去?魔界,一为收集法宝去?除骨剑怨气?,二为韬光养晦伺机复仇。如此一来?,我们必须易容,洛羽很可能会找不到你。你没关系么?还想见他么?”
“……不知道?,”司徒熠撇撇嘴,“但暂时是不想见的。”
他有点害怕变成?男孩子的洛羽。
“……那你知道?洛羽是男生,还会喜欢他么?”
司徒熠被这句话扎心,眼眶又红了,委屈巴巴地说:“师尊,我只喜欢女孩子呀。”
闻岳:“……”
闻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