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把庄栖风当成了家人,所以现在才会因为这样的分离而觉得痛苦万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多少年了,他努力跟人保持着的距离,就是害怕痛苦的分离,没想到却被这样一个人完完全全打破,是因那个人不断付出的真心,是那个人千辛万苦的努力,才能如此轻易地冲破他的心防,然后一闯到底。
但无论如何,他都认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对庄栖风到底是好是坏,可他如果不能作为爱人跟庄栖风在一起,给不了爱人应该给予的全部,那么就该由自己亲手来了断,好过庄栖风一直为了在意他的心情而委曲求全,这不该是天之骄子的庄栖风应得的,他那样的人值得更好的人为他付出,虽然现在的自己也一样愿意为他付出一切而在所不惜,但可能他错生了性别,所以在一开始就失去了为他付出一切的资格。
走了不知多久,来的时候他心急如焚,拦了一辆的士就匆忙赶至,现在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因而一直走一直走,仿佛想就这样走到世界的尽头,但最终仍是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他习惯性地拿出钥匙,动作却顿在了门口。
他这时才想起来,里面,还有一个顾筠兰的存在。
顾筠兰,那个很快就要成为他妻子的女子,曾经被自己狠狠辜负过的女子,在刚刚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竟然半点都没有想起她来。
愧疚感顿时涌上心头,商郅郁站在门外轻叹一声,将钥匙插-进锁眼里,轻轻打开门。
现在的他也许无法再为庄栖风付出什么,但顾筠兰仍是他的责任,她不久前又遭遇了那样的事,他不能因为庄栖风的事一再影响到她,尤李的下落他还需要去警局问清楚,若是有必要,他可能还要带着顾筠兰离开这个城市,免得顾筠兰终日惶惶不安。
推开房门,商郅郁走到床前,顾筠兰正静静地蜷在那里,那件事的后遗症使得她常常失眠,又或是噩梦连连,商郅郁总觉得即便是她身上的伤痕慢慢褪去,心里的创伤应该也很难治愈,此时面对她的时候,心底的怜惜和不舍的情绪又统统涌了上来,他真恨不得受苦的那个人是自己,而不是顾筠兰,也不是庄栖风。
“对不起,筠兰。”商郅郁轻而低地道,日日拥着她同眠,他最清楚筠兰其实根本没有睡着,他为自己今日留下她一个人而感到抱歉,然而他的心底还藏着另一份更深更沉的歉意,却再也没有机会对那个人说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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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师,杨妧妧老师。”
陵裳云快步追上眼前一名穿着古板颜色挽着最朴素的麻花辫的女子,她走路的时候微低着头,鼻梁上架着的一副宽大的木质镜框眼镜多多少少遮住了她那张白净的脸,当她因为听见自己的名字而转过身来的时候,陵裳云仍是忍不住愣了片刻,只因眼前女子的气质与顾筠兰实在太像,就连神韵都有几分接近。
“杨老师,你好。”陵裳云停步在她对面,对她道。
杨妧妧并未见过陵裳云,但她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这里孩子的家长,于是问,“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陵裳云出示了一下证件,让杨妧妧愈发吃惊,她没想到会是警察来找她,她显然无法分辨证件的真假,不过当她见到陵裳云随后取出来的照片时几乎是被吓到了,陵裳云那句“我是来调查这个人的事,请配合一下”的话都还来不及说完,杨妧妧就慌忙转过身去,快步走开道,“抱歉,我不认识这个人。”
陵裳云见状,心中了然,在她身后道,“他已经死了。”
这句话让杨妧妧的脚步立时顿住,她像是不敢相信一样,慢慢转过身来,瞪着陵裳云,一个字一个字机械式地问了一遍道,“他死了?”
陵裳云点头,“这个消息我们目前还在封锁中,因为他的死因还在调查,所以才需要你的配合。”
杨妧妧的眼神中仍然有着不信任,那是长久以来她心中最深的阴霾,从来都不敢拨开,她有多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因此忽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完完全全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陵裳云耐心地等着她平静下来,过了好久,杨妧妧才又有了反应,她对陵裳云说,“去那边坐一下吧。”她指了指小操场的长凳,对陵裳云说。
“好。”陵裳云跟着杨妧妧走过去,坐下之后,杨妧妧仍然没有开口,就好像多年沉埋的旧物不可能一下子就出土一样,必须花时间慢慢将那上面的泥土清理干净,它才能重见阳光。
“他……是怎么死的?”仿佛连提到他的名字都觉得无法忍受,杨妧妧只能用“他”来代替。
陵裳云对她没有刻意隐瞒,只道,“他是被人咬破颈动脉而死的。”
杨妧妧似是也没有料到他会是这样的死法,不由微微一怔,脱口而出问,“是……被谁?”
陵裳云依稀也明白她的疑惑是从何而来,便道,“我只能告诉你对方并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