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长殊皱紧了眉,只能认账,一点点将酒水饮下。唇瓣的一点润泽被她揩去,手指慢条斯理地放进唇中抿净,他眼神避开,耳根红了个透。
密卫再摇骰子,掀开又是她赢,姚盼贴着宗长殊转了个圈,“看来,今天朕的运气上佳呀。”
而他面上浮起红晕,眼神沉沉,那是酒力发作。
她一点点捏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
“第二个问题。”
“先生往朕的密卫营里安排了细作,是——想要监督朕的一举一动吗?”
他的手指松了松,忽然紧紧将她反握。
他哑声说:“那时,你差一点中箭。我手下的人迟迟找不到刺客,将那支箭带了回来。那箭簇,是由特制的铁料煅造,别处是没有的。我顺藤摸瓜,又经过多番排查,终于知晓,只有密卫营的高手,才能配置这种兵器。”
宗长殊有点昏沉,摇了摇头。
“我担心是你的密卫之中出了叛徒,便派人一探虚实。”
姚盼惊讶。
密卫营自创立伊始,行动极为隐秘,且培养这些密卫的大本营,几乎无迹可寻,除非陛下谁也不能知晓。
故而里面出现细作的几率十分稀少,所以,她才对其中可能混入宗长殊的人这件事感到十分震惊,乃至惊恐。
“难道先生,就没有丝毫怀疑过我吗?”
还是说她当真把戏演得太好了。
宗长殊没有说话。
许久,姚盼才听见青年低低的声音。
“有些梦太美好,让做梦的人……都不敢亲手打碎了。”
可到头来却是假象,是泡影,是她为他巧手编织的一场幻梦。
宗长殊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他看起来很痛苦,额头冷汗直冒。
“拿酒来!”
姚盼一怔,素手纤纤,给他斟满一杯,“先提醒你一句。这叫醉仙京,极烈,常人饮上一点,便能醉得七荤八素,先生若是饮得太多,怕是要醉个七天七夜咯。”
他充耳不闻,低下头咬住杯盏,大口吞咽着酒水,像是想要借此麻.痹自己。
酒水倾洒在她虎口,他的脖颈也被浸得一片亮色,喝的太急,鼻尖也沾上酒ye,姚盼轻轻地抬起袖来,想要给他擦去。
却被他避开,宗长殊神色不明,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弱说道:“你肯骗我一时,为何不愿骗我一世。”
姚盼盯他半晌,突然说:
“好啊,我满足你。”
她丢掉羽毛,从袖子里慢吞吞地,取出一个碧绿的玉葫芦:“痴情蛊。你可认得?”
她款款笑道,“能让先生对我,言听计从的好东西。”
“若是先生心甘情愿,让这蛊虫进入你的身体,朕便依你,如何?”
他幽幽地看着她,像是失语。
她耐心地解释:“烈酒入喉,能让你浑身的筋脉都酥软松弛,更易这蛊虫在你体内寄居。届时,再废了先生的武功,先生插翅,也难飞出这铁笼一般的宫城。永远陪在朕的身边,可好?”
她笑得极具蛊惑性。
“陛下当真要对宗大人使用此物?”
君甜甜无声落在姚盼身后,不赞成道:
“可此物邪性,成虫前期便需得养蛊人用鲜血喂养。即便进入人体之后,每月都得割腕放血,借以催动蛊虫活性。属下是担心您的身体……”
姚盼抬手,制止她继续往下说,君甜甜无奈地看着她。一旁密卫奉上匕首,她随手拿起,将银亮的刀尖贴上了手腕。
宗长殊道:“住手。”
他心痛如绞,“求你别这样。”
青年双目含泪,紧紧盯着那贴着她手腕的刀子,快要呼吸不过来,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
姚盼缓缓放下了匕首。
……他醉了。
没想到,有一日也能用艳若桃李这样的成语,来形容宗长殊现在的脸色。
他痴痴看着她的眼睛,像是陷入了什么曲折的迷境。突然很小声地,喊了一声:“陛下……”
姚盼挑眉,这可是他被囚.禁以后,第一次这么喊她。
“怎么?爱卿有事启奏?”刀子放了回去,她坐到椅子上,支肘微笑。
“陛下——”
宗长殊突然激动地挣了起来,乌发丝丝垂落。他满面痛恨,口齿不清地高声说道,“你为何要将那蒋旭留在身边?!此人心术不正,满肚的花花肠子,定然会蛊惑陛下,终至陛下闭目塞听!此人性命,万不可留……”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姚盼点了点下巴,语重心长道,“宗卿啊宗卿,你这样为难蒋旭,究竟是为了规劝朕,还是妒忌他?”
“臣……臣……”
宗长殊盯着她不断开合的唇瓣,不会说话了。
姚盼用指尖抵上他的喉咙,轻声细语:
“你妒忌他。”
“你觉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