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孝顺。”
“嘿嘿,殿下是不是很感动,”江寒练拍了拍肩,扯动伤口一阵呲牙咧嘴,却安慰她道:“不用担心,小爷我身强体壮,没那么容易死了的。”
可不是,祸害遗千年。
“告诉殿下一个好消息。”江寒练突然一脸神秘,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过耳朵来听。
姚盼一动不动,他又“啧”了一声,努力起得身来,眉飞色舞道:“你还不知道吧,那些太医都以为我要不行了,陛下着急地问我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许是疼痛难忍,他又躺了回去,眉毛一挑,贱兮兮地说:“我同陛下求了元夫之位。”
姚盼扶额,“父皇应允了?”
“这倒没有,”江寒练悻悻地说,“不过陛下说了,只要殿下没有异议,他便可以为我们赐婚。”
“所以——殿下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受我啊?”
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是洒落了一池的碎星。
“现下,你也没有元夫了,不然就让我来好不好?”
姚盼不吃他这套:“你以为元夫是拉磨的驴啊,死了一个,立刻换人顶上?没那么容易。”
“……”这比喻,江寒练总算住了嘴,半晌又看向姚盼,表情看起来很是落寞,声音也是分外萧索,委屈:“梨梨,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啊。”
他伸手,勾了勾姚盼的袖子。
姚盼一阵恶寒,江少爷还是叼着狗尾巴草,一口一个小胖墩满脸戏谑的样子看起来比较顺眼。
少年不识愁滋味,多好。
“是啊,”她叉着腰,毫不客气地说,“又自大又傲慢,真的很讨厌啊。”
“我好歹是个重伤之人,你就不能骗骗我吗?”江寒练锤了锤床板,痛心疾首,“别人的师妹就是体贴可心,怎么偏偏我家的,就专门往师兄的心口戳刀子?”
谁是你家的了。
戳刀子倒没说错,毕竟刺客是她派的。
见姚盼一脸不耐烦,他又将头扭了过去,直直地看着帐顶,笑笑说:“不过呢,我很喜欢你的噢。”
语气似笑非笑,听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忽然侧过脸,用手撑着下巴,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梨梨小时候就很可爱,第一次见面,便主动让江.哥哥牵着你。伶牙俐齿,哭得又凶,真是个天生的小坏蛋。……唔,都是以前的事了,你应该不记得了吧?”
“……我,可爱?”姚盼指了指自己,满目狐疑,“那你总是作弄我?”
“那是我看不惯宗长殊装模作样的德性,”江寒练有点不太自然,眼神乱飘,“我不是真的想惹你哭的。”
姚盼无声冷笑,端起茶喝了一口。
“真的。”
“小的时候,除了欺负你,我就只剩下喜欢你了。”他淡淡地说着,极低的声音飘进她的耳中。姚盼看向江寒练,却不见他的脸色有什么变化。
毕竟有些话说着说着,听的人不当回事,说的人自然也越来越熟练了。
“还记得你七岁的生辰么,我在路边看到个瓷娃娃,长得很像你,我就想买下来送给你,谁知被个不长眼的碰坏了,害我黏了好久。”
难怪,上面有歪歪扭扭的痕迹。
不过那娃娃白白胖胖的,哪里像她了?
姚盼怀疑江寒练拐着弯儿地骂她。
“感觉你说这么多话,像是在发表遗言似的,”姚盼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回光返照?”
“……”
江寒练瞪着她,气得要吐血了,他拿手抚着胸口,顺了顺气:“真是鬼迷心窍了,宗长殊怎么会觉得你懂事乖巧,你在他面前,跟在我面前,就不是一个样吧?”
“平日里看起来憨憨的,没想到这件事你还挺聪明。”
姚盼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耳根渐渐发红,嘟囔了一句:“算了,我自己选的。”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江寒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缓声道,“今天早上,我听说了一个传言,说是你那位元夫的死有蹊跷。非是被猛兽袭击,乃是死于……他杀。”
“有人看见,宗长殊的靴子上粘有血迹。”
“如果是真的,宗长殊为什么要杀墨染?”
他摸着下巴兴致盎然,仿佛询问的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凶杀案。
“你从哪里听说的?”姚盼声音发紧。
“妈的,”江寒练看着她的样子,爆了一句粗口,“我跟你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怎么,连小爷我都要隐瞒?你忘了小爷我乃是混迹烟花之地的了,那儿什么最全?当然是消息了啊,”
“不过,既然殿下这副表情……”他沉yin片刻,笃定道,“看来,墨染就是他杀的了。”
“为什么?”他瞟了姚盼一眼,“情杀?”
姚盼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说呢?”
江寒练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