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盼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下颌,划过脖颈上的青筋,摁住那脆弱的动脉,从汩汩流动的血ye中感受蓬勃的生气。
这冰雪一般的皮囊之下,说到底,也是鲜活的血rou之躯啊。
更多的宫人围了过来,慌乱关切询问她与宗长殊的情况,姚盼颇为烦躁,冷道:“都给本宫住嘴。”
顿时,那些宫女内侍都屏住气息,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话。
姚盼将宗长殊交到两个黑衣密卫的手上,叮嘱道:“送去本宫寝殿。速传御医,本宫不希望他有事。”
密卫得令退下,姚盼抬眼一望,只见一黑衣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围观众人之中,冲姚盼轻轻点了点头,正是君甜甜。
若有人注意到此人,定会感到奇怪,她方才不是去追刺客了么?
怎会出现在这里?
姚盼理了理发冠,往宝仪殿的方向走去,半路,君甜甜便跟了上来。
见四下无人,姚盼回头笑道,“甜甜,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想来姑姑看到方才的场面,也能放心几分了吧。”
从方才开始她便察觉到有人跟踪她,君甜甜暗中告诉她,说追上来的除了宗长殊,还另有其人。
宗长殊将她抓住不肯放她走的时候,那个跟踪之人仍然躲在暗处,似乎正在窥伺他们的动向。
姚盼立刻便想到了丽阳那带着探寻的目光,想必,是丽阳怀疑她与宗长殊的关系,故而特异派人求证。
既然如此,不如下一剂猛药,免得后面她这姑姑又要多方试探,扰她清净。于是姚盼便用上了与甜甜商量好的计策。
那一箭的力度与角度都十分奇巧,既不会伤到她的性命,却又能够让宗长殊及时反应过来,姚盼也没有想到他会用手来接住,反而被划破肌肤,中了上面的毒。
好在,密卫营的毒箭,并非什么剧毒,只是会让人昏迷不醒罢了。
“殿下不去看看宗大人么?”君甜甜有点奇怪地问道。
“不急,”姚盼刚演了一出情深意重,现下有点腻烦,暂时不想见到宗长殊的人,“你去看着便好,记得别让人靠近春和殿。等宗长殊醒来,你差人通告一声。”
“殿下要去见谢贵妃?”君甜甜关心姚盼的行程。
“嗯,想必谢娘娘已经知道了英华宴的结果,恐怕有很多话想要问我。”
近几日丽阳应该不会来找她的麻烦了。
毕竟,一个囿于儿女情长,甚至胆大包天爱慕上自己先生、私下与之缠缠绵绵,你侬我侬的太女,能成什么大事?
“姑姑从封地返京,朝廷中必定有人为她说话。我似乎听说,她与江丞相有过一段过往?甜甜,你让密卫营的人去调查一下此事。”
君甜甜颌首,闪身离去。
姚盼眯起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她这个姑姑想来从她手里分一杯羹,那就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宝仪殿中,谢乔正在修剪花枝。
华美的裙裳勾勒出女人俏丽的剪影,白皙的手里持着一把银剪,还时不时调整角度,评估盆栽的美观程度,听到少女轻盈的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听说你遇到刺杀了?”
姚盼惊讶,“消息传得这么快?”
谢乔“嗯”了一声,一脸淡然地摆弄着盛开的花瓣。姚盼颇为不满,举起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娘娘不关心我受没受伤?”
谢乔瞥她一眼,“还能这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我面前,定然没事了。”
姚盼咧唇一笑,露出白花花的小米牙。
她视线一转,便看见谢乔手腕上那一道陈年旧伤,伤口的颜色已经很浅了,只留下淡淡的痂痕。
被白皙的皮肤一衬,颇为刺目。
谢乔敏感地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垂下袖子,不动声色将伤痕掩盖。
“要在谢娘娘这里用膳么?”她淡笑着问。
这几年定安帝很少来她宫中,几个与她要好的嫔妃也病逝了,贵妃虽然还是那个贵妃,却远不如以前风光,空有头衔罢了,姚盼能来,说明心里还记得她这个庶母,她感到由衷地高兴。
谢家权势早已大不如从前,人走茶凉,不复当年光景。如今这样的局面,自然不是一朝一夕造成,而是逐渐没落。
在姚盼前往东华书院的第二年,有一次,江寒练不小心说漏了嘴,这才让姚盼知道,定安帝将自己送走别有深意
他要对谢家动手了。
江谢两家素来敌对,可自从谢家接管户部之后,竟隐隐压过江家一头,权势煊赫,几个族内子弟不知收敛,仗着恩宠横行无忌,让陛下不得不出手。
前世,这是定安帝期间的第一次党争,以谢家落败画上句号。
那时姚盼年幼,并不记事,故而对此算是一无所知。
谢家被查出贪污军饷,数额巨大,朝野震动,不流血是不可能的,谢乔的几个兄弟被下旨处死,谢母受不了如此打击,竟悬梁自尽。
谢乔的贵妃之位虽然没有被废,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