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靖煜推门的手缩了回来。“少主”久违的两个字传入耳朵,脑海立刻闪现出宁致远的样貌。
小齐抓起跪在地上的刺客往外走。
“慢着!”上官靖煜转过身,颤抖着说出这个名字,“少主是——宁致远?”
在临城,少主只有一位,那就是宁致远。是他的手下还是什么?事发之后,他也曾经去找过宁致远的那些密探暗卫,不为别的,就是想知道宁致远埋在哪儿。那晚上熊熊火光,但是宁致远的尸首不见了。也希望余生有人跟他一起回忆宁致远,跟他聊他。这样彷佛离宁致远就更近了一分。他知道这距离再近,也没有实际的意义。但是一夜之间,那些人都忽然消失了,了无踪迹。在宁致远的军队,最亲近的将士,就是林夕和一营的将士,但是那些人也都死了,死在了后面发生的暴乱。
“不肯说,问什么都不答,只说您没资格知道。”
“不肯说就算了,明天再问。”
卧室里,上官靖煜低着头正在练字。小齐站在他面前报告每一天都要重复的对话。这话重复了四五个月之久。
“将军,这一天天的,您这是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
上官靖煜搁下毛笔,瞧着自己的作品,有些得意的神色。“我上次带你接触的人有回信了吗?”
“都接上头了,他们说,不认识领头的,人每次都是拿牌子出现的,然后告诉他们往哪进货,售卖什么,该找什么人,详细的写在纸上。但是十年前,突然就断了,他们自己没有了主意,瞎闯,因为没有官府的协助,这几年赚的钱不多,问是要清空吗?”
上官靖煜挥手让小齐离开。
走到门口,小齐又走了回来,有些不解,“昨天东街有人闹事,黄大人处理的方式,让人颇有怨言。”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去吧。”
刺客被关在一处外宅里,有专人看管。每天,小齐都要问一遍口供,只是每天都问不出什么。上官靖煜也不气馁,他等了十年,不在乎这些时日,更何况他是要等一辈子的。
这天下午。上官靖煜到西街查看粮库回来,就让随行的人先回去了,自己回到府邸拿了之前自己练字的作品,然后急冲冲的到关着刺客的宅子。
上官靖煜在刺客面前摊开,一边看着他的神色。
刺客看着眼前的字迹,是少主的字迹,可是这纸张是最近才出产的,这首诗也是三个月前一名才子写的。
“这……这是……”他惊讶的指着上面的字想问什么。
上官靖煜解释了很久,才让他知道这是自己写的。他讲了一些关于自己和宁致远的事给他听。
刺客看得出来,上官靖煜对少主是有感情的,可那后来发生的事却不是这样的。他问出了之前就想问的话,“你当年为什么,要出卖少主。”
当人微小时,是没有资格去保护任何人的。很久之后,上官靖煜才明白宁致远身上的担子。“发生那样的事,我控制不了。”
刺客沉默良久。
“吾为安。”
“吾为安?”上官靖煜不解,要卷起作品。
“少主临死之前说的这句话,是说给我们听的,不要报仇,安全为上。”刺客转过头看向上官靖煜,“所以你别白费力气了,你找不到他们的。”
宁致远和刺客站在高耸入云的悬崖上,迈一步出去万劫不复。
刺客说这就是宁致远的坟墓。上官靖煜预料到了什么,脸色惨白。
“我们几个人后面冒死救出了少主的尸体。少主的一生都被困在临城,我想他死后,也不想再局限一个地方,于是我们把他的骨灰扬洒在这里,随风飘去,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上官靖煜感到一阵一阵的心痛,还以为能守着他的坟墓终老。只是如今,他连他在哪都不知道,他就这么消失在这天地之下。此刻,他再也支撑不住,吐出血来。近来,他总是无端的吐血。一下子,他好像老了十多岁。
刺客在旁边继续说。
“暗探和密卫是不同的行列,我们暗探负责弄密报,密卫负责跟踪保护。我们暗探独自行事,我也不知道谁是谁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发展下家,下家又下家,这需要庞大的经济来支撑。我们是第一批少主亲自训练的,然后被派往各地,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少主,没见过我的同伴。你可能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买菜的、跑堂、丫鬟、随从,他们都可能是。其实鸽子飞往哪我们也都不知道。看见鸽子,吹一声哨,要是鸽子飞下来,就把收集到的情报绑上去,而我们的情报又是经过加密的……”
宁府整个的收拾过了,是他一手一瓦重新建筑的,跟以前一样。宁致远的院子种了很多花,都是以前种过的,是他所喜欢的。
小齐走了,上官靖煜带了他两年,然后把他推进了京城这个漩涡,开始他的人生。
整个宁府,只有上官靖煜一个人住在,住在宁致远的院子里,没有仆人,没有婢女。他不想被人破环那平静的日子,因为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