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意。
但她待他,的确是处处迁就维护,无一处不妥帖,甚至都不曾大声说过他一句,无论在谁看来,都是天下间难得的好妻主,更何况,她后来待他的心意,绝非作假。
因而,季大将军在昔日的对手面前,也无谓拆穿,只是客气地举杯示意,“额古纳音将军,好久不见。”
郁瑶笑容真诚,“从前在沙场上是敌手,如今在席间坐下,却可把酒言欢。你们大可以叙旧,不必顾忌朕。”
季凉只习以为常,淡淡点头。
而对面的额古纳音面对此情此景,却惊愕非常。
她从前向来听闻,大周人的礼数规矩繁多,对男子约束极严格,但凡是出门抛头露面的,都难以嫁入高一些的门第,更不用说是身在满是女兵女将的军营中,上阵打仗的了。
她当时还颇为感叹了一阵,这季将军虽是敌军主将,却是世间难得的男子,生在大周那班羊群一样的女人中间,恐怕还要备受她们的轻视,实在可惜,若是在他们赫赫该多好,定有许多王族贵女争着求娶。
却不料,寥寥数年,再见时,他已是大周女皇的夫郎了。
他非但嫁给了大周最尊贵的女子,且看眼前情形,女皇待他极是温柔爱重,还让他一同出席宫宴,接见使节,全不似她听闻的那样,在大周贵族男子只能深居内院,一言一行都要看妻主的脸色。
母王对她寄予厚望,自幼替她延请名师,教导她大周的语言和风土人情,她自以为即便比不得大周土生土长的人,也学了个八.九成,难道老师教的全错了不成?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季凉笑了一笑,虽然眼下身着锦绣宫装,依稀却还是当年在战场上,眉目飞扬的模样。
“王女,既然是旧相识,我就有话直问了。”他道,“不知你此来大周,是为了什么缘故?”
额古纳音眨了眨眼,微笑了一下,“我此次出使,乃是承了我母王的意思,想与大周来谈通商事宜。”
郁瑶不由得轻轻“哦”了一声,“通商?”
“正是。”额古纳音道,“我赫赫与大周接壤,两国商贸往来却向来很少,赫赫国出产的风物,诸如美酒、胭脂、花露等,在大周很是难得,价值千金,同样,大周的丝绸、茶叶等,在赫赫的情状也是如此。”
“两国之间,虽然有沙漠戈壁,却并非不能通行,究其主因,还是两国常年交战,不开放通商,眼下只有少数商队来往私贩,不能成气候。我此来,正是想向大周提议,开放通商,互予方便,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面对她这话,郁瑶属实有些意外,但面上并未表露,只轻轻一笑,“可是两国如今仍在交战,此时谈互通商贸,恐怕诸多问题,难以谈成。”
额古纳音扬了扬眉,“陛下的顾虑,也正是我们赫赫的顾虑。为显示诚意,母王已经下令,自我出使之日起,边境将士只作防守,绝不主动进攻。”
郁瑶忍不住再次讶异,这倒是与她向秦萱下达的指令不谋而合了。
“贵国的意思是,有意停战?”
对面倒也不是绕弯子的性格,痛快承认,“不错,假如大周也有此意,大可细细相商。”
郁瑶沉yin了片刻,一时竟摸不透赫赫人是怎么一个意思。
她这副女皇的摊子,真正接到手中其实不久,但据她所知,两国这一仗,陆陆续续也打了近十年,无非是大周地大物博,国力强盛,西域诸国不由就觊觎关内水草丰美,而大周自然希望诸国臣服,如此来来往往,大仗小仗不断。
这本是境遇相近的国家都难免会遇到的一个问题,古往今来,莫不如是,在郁瑶看来,这基本是无解的局面,要不然大国衰落,被小国趁乱分一杯羹,要不然经年苦战,小国或覆灭消亡,或被迫归顺,纳贡朝拜。
而眼下,赫赫国力仍殷实,作为西域第一强国,也有不少小国附庸,如此主动提出通商,流露讲和之意,倒是十分少见。
若按郁瑶的心意来说,她倒是乐见的,打来打去,劳民伤财,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但是联想到日前秦萱上报的,收到的那一封奇怪的信函和地图,却又不能不多留一个心眼。
于是,她沉默了一会儿,和气一笑,“不瞒王女,朕也以为,常年征战不休,于两国皆无益处。既是如此,今日宴后,朕传召一干相关臣子,与使团详细商谈,看此事是否有可行之机,王女你看可好?”
额古纳音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牵扯繁多,不可能在今日席上三两句话定下,但听大周女皇如此口气,是有愿意促成此事的意思,于是也很高兴地应了,只道:“多谢陛下圣明,如此,便只待陛下安排。”
如此,两相又推杯换盏一番,互相说了些客气话,连带着下面的大周臣子和赫赫使臣,察言观色,也互相劝酒说笑。
一时之间,虽不知彼此肚子里是怎样心思,面上倒也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郁瑶一边同额古纳音说话,一边偷偷留意着季凉,见他面色和善,谈笑自若,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