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蒋叙伤了你,就来看看。梦云辞打量了一下他,粉唇微抿,轻声问道,你还好么?
她的目光落在身上,禹溯脸顿时烧了起来,扯了扯松松垮垮挂在臂弯的衣襟,心里升腾起一种名叫羞赧的情绪,嘴唇轻启努力维持常态:我没事。
梦云辞皱起眉,可是伤了肩胛骨?
禹溯不吭声,算是默认了。梦云辞于是眉心皱得更紧了,提步走近,撩起一旁垂落的床帐挂起,径直坐到禹溯的身侧,他被她大胆的行径吓了一跳,正想起身就被梦云辞掐住左腕。
伤口在背后,你自己不好上药。我来帮你。说罢,素手一伸,从他手里夺过金疮药。
原本有百十来句拒绝的话哽在喉咙,禹溯木木地坐在那,看她直起身拨开他背后的衣衫,鼻息凑近,扑洒在他裸露的背肌,禹溯忍不住咬紧了下唇。
心弦绷紧,如临大敌。
多谢。他道,声音冰冷,若是细听能发现尾音微颤,有点紧张。
梦云辞低头往他肩胛骨处的剑伤斟了点药粉,怕他疼,还贴近伤痕轻轻吹了吹。热气吐在禹溯的后背,他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放在膝上的手掌握紧了大腿。
不客气。回答完他的问题,梦云辞借着房中昏暗的灯光端详他的伤口,蒋叙下手还算知道轻重,禹溯伤得并不重,没到皮开rou绽的程度,但也渗了不少血。
她轻声叹气,劝慰道:你的性子也该改改了。蒋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往后少搭理他,千万别又着了他的道,他心思歹毒,长袖善舞,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我还怕他?少年不服气,轻哼一声。
是是是,少侠您武功盖世,天下无双!但你俩毕竟是同门,同室Cao戈,谁受了伤掌门都不会高兴。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各打五十大板,你又能得什么好?
禹溯沉默。
她说的道理他未必不懂,只是少时灭门的经历让他心中积了不少郁气,平日里无处宣泄,蒋叙主动招惹,他便也借题发挥,伺机宣泄一下心中的烦闷。
可自己心里明白是一回事,有人苦口婆心劝说又是一回事。
女子轻柔耐心的话语宛若一股暖流,流入禹溯的心间。常年冰封的心湖好似悄悄裂开了一条缝隙。他呼吸微乱,她身上时而飘来的幽香更让他心神大乱。
好了。禹溯轻咳,耳根隐隐发烫,你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梦云辞:
她放下手里的药瓶,看他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又忍不住心生落寞。
今早池云归说过的话犹在耳畔,她满心烦躁,原本以为来看看禹溯心情会稍微好一点。可,他的刻意疏离却让梦云辞的心愈发沉重。
如果他知道她就是小白,定不会对她避如蛇蝎。
你,很讨厌我么?梦云辞忍了忍,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若是禹溯真正愿意亲近只是那只名叫小白的猫,对作为梦云辞的她根本毫无好感,那么,她何必再纠缠他?到头来,只会适得其反,令他更加厌恶她。
她语气里的失落就连一向迟钝的禹溯都察觉到了,他迟疑地回过头,暗暗掀起眼皮朝她睇去,女子咬着唇瓣,上挑的眼尾泛着绯红,泫然欲泣。
看见她这副表情,禹溯的心竟忍不住揪了起来。
不是的,我他开了开口,却发现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为难之际,一滴泪从梦云辞的眼角滑落,她吸了吸鼻子,提起裙子就要走,毫无思索地,禹溯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心好凉,禹溯握住后下意识攥紧,想要传递些温度给她。
梦云辞狼狈地抬起脸,呆呆地凝望他。
一股没来由的躁意涌上心头,以不可驳回之势煽动禹溯的情绪。他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梦云辞正疑惑他的举止是何意,就被他一把搂进了怀中。
少顷,唇瓣被覆上一片柔软,梦云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从未做过这般孟浪举动的少年紧张至极,他捏紧了衣袖,心一横,撬开她的齿关,轻轻舔了舔她的口腔上颚。少年气息清冽温柔,梦云辞情不自禁沉浸在他的亲吻里。
待两人分开时,一根晶莹的银丝半空断开。
梦云辞的唇被吻得亮晶晶的,双目含水地望着气息紊乱的禹溯。
半晌,他伸手掩住了涨红的脸。
对、对不起!
他似乎觉得非常难为情,说罢还转过身面向床内侧,不敢直视她的表情。
本来还有些错愕的梦云辞破涕而笑,她欺近少年微微颤抖的背脊,微凉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裸露的肩膀,禹少侠,你怎的这般没有胆色?做了不敢认?刚刚是谁叫嚣着不怕蒋叙的?嗯?
他不肯回答,唯两只红彤彤的耳朵颤了颤。
你若是再不开口,我可就走了啊。
我真的走了哦?
好吧,梦云辞有些失望,临走前嘱咐他,那你好好养伤,我过几日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