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话简直不通,李婕妤她娘难道没留下嫁妆,怎就成了你们辛苦贴补?”
她继母见夏桐过来,气焰立时断了三分,陪笑道:“娘娘有所不知,她娘不过是个教书先生的女儿,哪来什么嫁妆?不过几样文房四宝,一屉子书罢了,便卖了也值不了多少钱呢!”
夏桐冷笑,“你说得简单!你可知嫔妃入宫都有一份案底留在内务府的,既然你口口声声只这么些,不如本宫现命人取了来,一一对证可好?”
继母一听便慌了,她挪用元配嫁妆虽是得丈夫允准,外头毕竟不知情,倘万一闹破,姓李的没准嫌她丢脸会直接休了她——反正他如今当了尚书,十足能娶个更好的,甚至巴不得多娶几房呢!
继母忙道:“嗐,这又算得什么大事,两位娘娘也太较真了。”
对李蜜浓浓地挤出一脸笑来,“姑娘如今大了,有主意了,那银子你既喜欢,就自己留着吧,若还有不够用的地方,只管差人告诉我,我必会送来,到底咱们是一家子骨rou哩!”
说罢,朝夏桐道了个万福,匆匆告辞离去,一刻也不敢多留。
李蜜抹了把脸上残泪,“让你看了场笑话。”
夏桐莞尔,“我喜欢看笑话,更喜欢吵架。”
李蜜:……
这种时候不该轻言细语安慰人么?她倒好,专程为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而来。
不过夏桐肯出面帮她解围,李蜜还是挺感激的,“内务府的案底真记得有那么清楚么?”
她倒挺想看一看,李蜜只模糊知道那女人侵吞了她娘的嫁妆,却不知具体数目为多少——要是能当面对质就好了。
“假的,”夏桐叹道,“宫中是选秀女,又不是招密探,了不起将家世背景打听一下就完事了,怎可能连嫁妆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何况,李家姐弟那时年纪尚小,嫁妆单子也必定是家中大人拿着,那对狠夫妻说是多少就是多少,旁人哪敢质疑半个字?
李蜜便垂首不语。
夏桐看她怏怏不乐,因劝道:“你也不必如此,若再有烦难,只管告诉我,难道陛下和我还不能替你做主?”
李尚书的官阶升得再高,上头也有天王老子管着呢,只一道君臣之别就能将他给压死。
李蜜这回可实实在在对夏桐有了些拜服,虽然夏桐独霸皇帝的行径的确可恶,可她唯才是举,对待真正有用的人才极尽爱惜,为她排忧解难,只这份胸襟便不容小觑了。
这么一想,先前遭人利用的后悔稍稍减轻了些。哪怕不得皇恩,没有子嗣,凭她这一身本事,或者也能过得很好。
只是……李蜜叹道:“这回撕破了脸,她更不肯为我们姊弟奔走了,谦弟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不知父亲会为他寻什么样的人家……”
纵有好的,可她后母在里头调三斡四,肯定为自家宝贝儿子留着,将来若娶个毫无风度的母大虫回来,她如何去见泉下死去的娘亲?
夏桐心中微微一动,说道:“令弟听闻性子颇为内敛?”
李蜜脸上有些赧然,“不错。”
她也知道自家弟弟的脾气,说好听点是含蓄,不好听就是块木头,一棍子敲下去也憋不出个响屁来——李蜜着实为他发愁啊,男人到了四十才沉稳也不迟,年纪轻轻摆出一副死人脸给谁看?活该娶不成媳妇。
夏桐笑道:“可巧了,我们家那个也差不多,不如找个机会,两家人见一见,若合适,趁早就定下来。”
李蜜这会子二话不说给她做了个揖,热泪盈眶,看她活像看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夏桐:……
啊,忽然感受到做媒的快乐。
夏桐托人往家中报了信,宋氏固然乐意,再看夏榆,虽然不言不语的,可既没反对,那便是同意了。
两人抽时间见了个面,李蜜她继母倒是很愿意攀这门亲,除了李谦外,把她自己生的那几个毛头崽子也给捎上了——能跟夏家联姻是何等光彩,怎可便宜了外人?
然则,李谦跟夏榆两个却是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随李夫人怎么吹得天花乱坠,又把自家孩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二人只默默地对着眼色,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齐低头。
总共没说两句话,但据金吉娜说,相亲异常顺利。她进宫跟夏桐比划的时候都快笑弯了腰,“跟两军对垒似的,敌不动我不动,亏他们怎么接纳这桩婚事的。哎,可怜李夫人说得口都干了也没人理她,这回可真是为他人做嫁衣哩!”
刘璋得知后也没什么意见,御笔一挥给两人赐了婚,且因李家兄弟众多,儿啼女哭甚是不耐,且现今婆婆毕竟不是元配,未免将来立规矩麻烦,刘璋责成李尚书亲自掏钱给李谦盖了栋宅邸,虽还未分家,可也跟分家差不多。
夏桐自然是乐意的,阿瑜的性子,碰上个厉害婆婆恐怕有数不尽的委屈,如今两口子搬出去住正好——私底下相对,总不至于仍和闷葫芦一般了。
李蜜也觉得皇帝的布置很妥帖,横竖她也不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