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错愕地瞪着眼睛,看这世间诸事再一次被颠簸翻覆。
朝廷密令言简意赅,新君病重,召他速回。
这皇位还没坐稳当,怎么就重疾不治、危在旦夕了呢?
要是以前那个美人灯似的萧明玥,倒还有几分可信,可如今他让夏云泽管着练了有小半年,不说体格壮硕吧至少身子骨康健了许多,当了皇帝不是更应该志得意满大展鸿图吗?怎么说垮就垮了?
萧明暄皱着眉,胸中没来由涌上一股子火气,暗骂萧明玥不中用,当了皇帝怎么还是那么身娇体弱?
朝廷连发三道密令都是召他回京的,一道比一道紧急,催得他烦躁不已,索性扔到一旁,翻出夏云泽那一叠书信。
虽然心中怨怼难平,一个字也不想看,萧明暄还是耐着性子,从最早的一封开始。
呵,倒是一个字也不用看。
“这是什么?”许正渊挨到他旁边,对展开的绢纸嗤之以鼻,“你嫂子给你写的情信?还真是不拘一格啊!”
“滚!”萧明暄一脚踹过去,警告他非礼勿视。
不知道是不是怕落到旁人手中泄了机密,夏云泽又变成了灵魂画手。
画得还很丑。
第一封信是一条穿戴衮冕的大鱼坐在岸边,甩出钓竿在钓水中的鱼。
第二封:大鱼收竿,背着一篓子吞饵的鱼回家。
第三封:大鱼挥刀给小鱼开膛破肚,斫鳍刮鳞,收拾得不成鱼样。
第四封:大鱼孤身一鱼坐在云端,举头望明月,低头批奏章。
为了体现正襟危坐的效果,他还别出心裁地给鱼画出两条人腿,看起来诡异又恶心。
后面一沓子信上全是这条大鱼的生活起居,大鱼五更即起三更才睡,大鱼对着满地鱼尸暗自垂泪,大鱼给一群小虾减免赋税,大鱼借酒浇愁邀月同杯,大鱼衣带渐宽鱼憔悴,大鱼还他妈的在练腿。
画鱼添腿就够膈应人了,还给它画了几张交替侧弓步和高抬腿,画风之奔放、思路之清奇、姿态之粗犷……堪称震古烁今,旷世神作。
萧明暄都快被气笑了,又庆幸先前把许正渊踹到一边缩着,不然让他看见这一叠大鱼起居注,怕是要生生笑破肚皮。
如果那人出现在他面前,非得按住好好打一顿屁股,打得他半个月下不了床,看他那颗异想天开的小脑袋还敢不敢琢磨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荒唐玩意儿。
然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翻看着这些匪夷所思的信件,他心中的愤懑竟然渐渐平息下来,从一片混沌不明的隐喻中,慢慢抽丝剥茧,归纳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真相。
他先放开夏云泽的信,找出陈鱼例行汇报京中要事的条陈,看到萧明玥六亲不认把赫连氏折腾得伤筋动骨欲振乏力,他瞳孔一缩,赶忙拆开夏云泽最近的一封信。
大鱼卧在床上口吐白沫,眼泪汪汪地眺望远方。
萧明暄胸怀激荡,难以自持,胡乱将一叠书信揣入怀中,冲出营帐,急声喝道:“备马!”
许正渊满头雾水地追出来,结果被马蹄扬起的烟尘灌了一嘴土,呸呸两声,骂道:“你赶着投胎去啊?!”
萧明暄脑中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耳边猎猎风声,催促着他扬鞭策马,恨不得一日回还。
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萧明玥用他单薄的身躯,压制了京城中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用他细嫩的手指,拔去了权柄上尖锐的毒刺。
他从来不是背信弃义的伪君子,他如同一个手无寸铁的战士,用血rou之躯把所有指责、误解、明枪暗箭一肩扛下,在新旧政权交替之际,阻止了高楼倾覆,蚁溃长堤。
可是如今他要死了。
他明明最是娇气,被夏云泽按着多练几回都要哼哼唧唧!
他怎么能死?怎么能忍心抛下这一切呢。
“等我……”他咬紧牙关,眼眶酸涩,“……等着我。”
我能保住你一次,就能保住你一生。
乍暖还寒的春风吹干了泪痕,蜇得脸颊生疼,却比不上胸口的疼痛之万一。
他义无反顾地奔向京城,就像那些阳光明媚的午后,急不可待地奔向那个小小少年的书房。
那人温柔的、稚气未脱的声音仿佛回荡在耳边——
别急呀,好东西都给你留着呢。
自打捷报传回京城,萧明玥就开始消极怠工,积极等死。
他顺理成章地“病倒”了,而且很快到了药石罔医的地步。
太医院束手无策,又开始劝夏云泽早做准备。
教练有什么办法?教练也想吞刀自尽啊!
“你就不能等他回来,好歹诀别一下?”他苦口婆心,第一千零一次劝道。
萧明玥挑着眼角看他,反问:“换成是你,你敢吗?”
夏云泽幻想了一下萧明暄得知真相后的雷霆之怒,打了个哆嗦,抱着脑袋怂到一边。
事是两个人办下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