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暗Jing灵术士的眼前浮现着系统的弹窗。
他知道自己应当点下确认。
经历了这地狱般的四年以后,时雨想要离开他,想要有一点自己的空间,再自然不过了。而时雨或者戚忧,他说的任何一个请求或者哪怕只是简单的询问,雾偃都不应当有任何反对的意见。
他欠他的恋人太多了。
但是他点不上去。
暗Jing灵的身上还停留着时雨的拥抱的触感,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时雨几秒——人类圣骑士的看上去很平静,但雾偃,或者洛轶更熟悉他,他敏锐地发现时雨似乎想要咬唇,但是努力克制着。
他和时雨认识三年多,做过对手、做过仇敌、做过队友、最终才做成了伴侣。他为了骗时雨求婚,用尽了全身解数,在现实里等了大半年,在游戏里等了整整5个赛季。
他表面上装作不在意,不想给时雨任何压力,可背地里偷偷摸摸安排了好多眼线。
他知道时雨留了一张结契书的时候,一边努力若无其事,实际上每天晚上对着光屏给自己改了十几版个人介绍,从不多的照片里找了年少时看上去最干净、最不像地下世界掌权者的那张;他定了五家顶级酒店的房间,有顶层的豪华总统套房,有山间的东方风格别墅,有密林深处无人打扰、仰头就是无垠星空的木屋……
他还存了一整个文件夹的GV,问了调教师他们好多第一次要注意的事情,尝试过给自己扩张,真的练好了以后又觉得还是不弄了,假如他真的伤得很重,或许时雨会体会到一点看爱人受伤的心痛进而多少学会爱惜自己一点,而洛轶自己甚至想好了第二天如果被搞的起不来床要请假的理由和替班的人选……
那个大年夜,时雨失踪的那一天,是结契的当天;算来算去,今天……也才是他们在艾lun西亚里作为结契伴侣度过的第一个清晨而已。
可他又在执着什么呢?
错了,一切都错了。
他在湖边坐下,低下头,脸深深地埋进臂弯。
那天之后,时雨……戚忧……先经历了五天的拷问……然后全身是伤地被送去了屠宰场……永无止境的酷刑、轮jian、性虐……他最爱的人,他舍不得碰一下的人……
时雨安静地站着,没有再抱他,只是那么看着。他或许是对雾偃失望了,他说了想分开,即使雾偃总觉得时雨永远不会离开他。
暗Jing灵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他从前想起会钝痛,现在想起来,那疼痛更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痛彻心扉,每一个都让他恨不得他死在那个大年夜。
可他连以死谢罪都做不到,那些裹挟着他对戚忧的苦难袖手旁观了4年的枷锁紧紧地贯穿着他的身体、把他锁死在原地,让他无处可逃。
暗Jing灵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点了确认,手虽然抖,但是没点歪;他看完,然后努力在脸上堆出一个笑容——即使这个笑或许很难看——,他转向时雨,再次诚挚地说了一句:“抱歉。”
“没事的。”人类圣骑士站在原地,没有动,即使这明显不是一个说话的距离。或许他也已经累了,不想再靠近了。
犹豫了一会儿,时雨低声说,“戚忧……还会陪着你的。”
雾偃愣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更多、更痛的绝望。
“我会去联系叶晓他们,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找其他人也……”
“让他陪着你吧。那……”时雨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顿了一下,眼神从雾偃脸上略过,又迅速地避开。
他转过身去,低声说“……一会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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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属游戏舱的舱门打开,狗连滚带爬地从游戏舱里挣扎着爬出来,冲进盥洗室,抱住马桶,吐了出来。
它忍得太久了,违逆主人的举动、在主人面前战栗的举动、主人的痛苦,让他的生理反应严重得停不下来,胃部不停地抽搐,即使它努力地按着胃,想要阻止这种要把肠子吐出来的可怕反应,却得来的只有口腔里酸涩发苦的胃酸和胆汁。
不行……要快点……
他好难过……要去看看他……
即使完全不知道这个“他”是谁,那残存的意志仍旧让狗在吐到几乎脱水之后,仍旧强撑着,去了盥洗器具哪里,让他的口腔被清洗器具撑开,辛辣的清洗ye粗暴地冲进来。
不快点的话……会被猜到……会……
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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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下线了。
他下得很快,好像对这个他能自由活动的游戏世界毫无留恋;又或者……
他宁肯去做洛轶的狗,也不想在这里多面对雾偃一秒。
在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双人领地里,暗Jing灵脱力地向后倾倒,直直地落进湖里。
药效好像要过了。
雾偃看着越闪越厉害的视野,明确地意识到。
上方的白色的日光透过青蓝色的水面照下来,变成了几个破碎的光点;冰冷的湖水摩擦着眼球,从耳朵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