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姓夏的小伙子说,找个最合适的时机再下笔,这时机是什么时候啊?”
范鹏:“……”
行吧,这位比他还紧张。
他又去看一边的何琪。
何琪正抱着琵琶,坐在高台下。她的脸绷得死紧,牙根位置咬肌的形状都露了出来。范鹏想起刚刚在红帐里,她不停念叨着的一句话:“我练的都是钢弦的,这里的琵琶是丝弦啊!”钢弦丝弦的他不懂,不过看这姑娘躲一边反复练了好几遍就知道,她现在估计也是满心的繁乱。
范鹏的手心里开始冒汗。
刚刚开玩笑的时候轻松,其实他也知道,条条大路通罗马这种事虚无缥缈,当下最保险的还是要拿下这个“彩头”。
目前看起来叶田田冷冽的气质震住了全场,效果不错,就是不知道接下去会怎么样。
正胡思乱想呢,忽然“叮——”一声清脆的铜铃声响起。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范鹏一个激灵,窜到自己的位置上。
何琪深深吸了一口气,纤手下落,“铮铮铮”三声弦响。
厅堂里的声响齐齐一顿。
弦音再续,又是“铮铮铮”三声,再次停顿的时候,一声衣帛碎裂声插|进来。
白衣飘飘而落——
高台上的叶田田劈手扯开了自己的外衫。
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盯紧了台上。
叶田田的面上戴着厚厚的蒙面巾,不是丽姬送的那块白纱,而是一块与她现在服装相配的灰色防风巾,长长的巾带在她的脑后绕了好几圈,她的头上戴的是厚重的毡帽,身上穿的是翻毛的毡袍,重重的袍角遮住了她的腿,露出一截皮质的长靴。
这是那些人的装束!
场子里鸦雀无声。
下一刻,忽然爆发出无数的怒吼:“西夷人!”“怎么会有西夷人在这里?”“啪啦啦”一阵桌椅移动声,无数人站起,同
时伸直了手臂指台上:“抓住他,抓住他!”
范鹏偷偷抹汗。
夏东溪在解释自己创意的时候,是这样说的:“我打听过,这个国家的人有个宿敌,叫西夷,两国现在边境上正在开战。既然我们决定以战场为主题,那么干脆就用现实中存在的敌人的身份,会更能激起共鸣。”
可这共鸣也未免太厉害了……
这满大堂的人,这么群情激奋,这么汹涌激昂,实在不像是普通的国仇。倒像是他们都曾经亲身体验过,曾经亲眼看到自己的亲朋被杀死在自己的面前一样,他们每一个人的视线,都像是恨不得把穿着那身衣服站在台上的叶田田给生吞活剥了。
范鹏觉得幸好最终上台的不是他,不然,也不用等夏东溪拿箭指着他了,光现在,他就会被这些目光给盯趴下。
何琪的琵琶开始转急。
弦音切切,风雨已来。
范鹏连抓了几把沙土撒出去,拼尽全力下,果然打造出了一片灰蒙蒙的效果。
夏东溪踩着尘沙上场。
他换上了这里人的常服,青衣白裳,背后背着箭囊,手里提着长弓。一上场,就是一个旋身贴近,横掌切向叶田田的咽喉,叶田田下腰避过。两人一触即分,很快战在一起。他们两个辗转腾挪,台上的沙土被卷起,一时黄尘滚滚,很是有些边塞战事紧的意味。
厅堂里的人纷纷反应过来,喊声渐渐变成:“杀了他,杀了他!”这些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整齐,最终汇聚成了一股声浪。
时机已到。
夏东溪一个后退,弯弓搭箭,摆出造型。
喊声变成了叫好声。之前还没有哪组上台的人能达到这个效果呢,看来这诗娱会的第一,他们是拿定了!
范鹏整个人都抖擞了,沙土也扔得更起劲了。
满台子尘土飞扬。
夏东溪半个身子被隐在雾蒙蒙里,倒显得对面的叶田田,一个人站在那里很是有些唯我独尊的味道。
“铮铮——”琵琶的弦音拉至最高。
灰土里夹杂着的小石子撞在夏东溪的身上,又落下来,一路“嗒嗒”滚动着,停在叶田田的脚边。
夏东溪拉满了弓。
就在这个时候,厅堂里忽然一暗。
风声骤起,远远的另一边
,那扇雕花镶玉的大门——
竟然又开了!
门缝里呼啸着卷入黄沙,漫天尘灰里,忽而有一线亮光闪起。那线亮破空疾行,倏忽间便穿入了门内。
夏东溪几乎是同一时间扑向叶田田,两个人一起滚翻在地,那线亮擦着他们的头顶飞过,“夺”一声,钉在木架子上。
尾羽颤颤,竟是一支真的箭!
“铮”一下,何琪琵琶的弦断了。
再一次鸦雀无声。
只有两片门扇沉沉的开启,和突然而起的一声马嘶。
“嗒嗒”马蹄声响,一团黑影从尚未完全